但是戰(zhàn)事的最后結(jié)果卻是,38軍10月29日下午5時才向熙川發(fā)起進攻,結(jié)果在熙川城里撲了個空,進城一看,并無“黑人團”,守城的南朝鮮第8師已于當日凌晨撤離熙川,逃得無影無蹤。黑人團的消息是個錯誤情報。
那天的戰(zhàn)役總結(jié)會上還有一個小插曲。
彭德懷火氣沖天,整個會議的氣氛也隨之特別緊張、嚴肅、凝重,在部署第二次戰(zhàn)役的時候,志愿軍總部作戰(zhàn)處副處長楊迪指地圖指得稍微偏了一點,彭德懷便又大聲責罵:“怎么連地圖也不會指了!?”就在這樣的時刻,有一位年輕人站起來說話了,毫不膽怯地指點著地圖侃侃而談,連楊迪都很納罕:這個年輕的小翻譯膽子可不小,他怎么敢在這樣的時刻發(fā)表意見?不怕在彭總氣頭上招來責罵嗎?更奇怪的是,彭總坐著一句話也不說,既不制止他講話,也不批評他,志司幾位副司令也不制止他,各軍軍長低著頭也不吭聲。
真是不可思議!他是誰?他是什么人?
這位個頭略高的年輕軍人就是毛岸英,他在志愿軍總部的本職工作是俄語翻譯,沒有翻譯任務時也管收發(fā)電報,當時志愿軍總部也有很多人根本不知道這位翻譯同志真實的身世背景。
梁曉源說,毛岸英提出要去38軍這件事他問過父親。也是在一次戰(zhàn)役總結(jié)會后,梁興初一肚子氣,飯也不吃了,準備回去,正好碰到毛岸英,他就要求到38軍帶兵。他說他是學俄語的,彭總讓他當翻譯,可是又見不到蘇聯(lián)人來。
“其實我是想來打仗的,梁軍長,你那里要人不?我到你們軍去行不行?”梁興初問,安排他到作戰(zhàn)科行不行?毛岸英說,還在機關工作,那和在志司作戰(zhàn)室還是一樣,他想要領兵上前線打仗。這個,梁興初可不能輕易答應,就說,這我可做不了主,得彭總點頭才行。毛岸英就說:嗐,你們怎么都怕彭老頭兒?那我去找他談。
父親一生中曾九次負傷
梁曉源說,父親9次負傷,直至去世,頸下和前胸還有4塊彈片沒有取出。僅在朝鮮戰(zhàn)場就受三次傷:一次是剛要騎馬出發(fā),炮彈驟至,炸死了他的坐騎大青馬;一次是炮彈落到軍指揮所院里,彈片破門而入,緊擦他的肩頭;更僥幸的一次是在漢江南岸守備戰(zhàn)時,他正在軍指揮所里看地圖,電話鈴響剛?cè)ソ?一發(fā)炮彈炸在地圖前,前后僅差幾秒鐘。為此,部屬們強烈要求軍指揮所后移。梁興初臨危不懼,堅定地說:“我一步不撤,看誰敢后撤一步!”
另外有兩次“負傷”則不是戰(zhàn)爭的洗禮,而是政治蒙冤。第一次是抗日戰(zhàn)爭時期,他被打成“托派”遭關押,受盡酷刑折磨,最后準備處決之際,羅榮桓穿越數(shù)道封鎖線,星夜馳救,他才幸免于難;第二次是任成都軍區(qū)司令員時,林彪“九一三事件”后被審查下放,歷時8年才得以糾正。
從紅軍時期的紅一軍團、紅一方面軍,到抗戰(zhàn)時期的115師、解放戰(zhàn)爭時期的第四野戰(zhàn)軍,很長一段時間梁興初是在林彪的直接統(tǒng)領下,也是林彪非常欣賞的戰(zhàn)將之一,林彪“一點兩面”的戰(zhàn)術,也是他最先去打的。正因如此,在那個特殊的年代,他自然在劫難逃。
1971年10月,中央召集張國華、梁興初、李大章到北京匯報四川的工作。11月14日毛主席接見。那天,毛主席說,我也沒想到會出現(xiàn)林彪事件。檔章上寫了的“接班人”,中央要負責,大家都舉了手,不要把舉手的人都當成林彪的人,還舉了個風趣的典故說,不是“喝了他家的茶,就是他家的人”。
毛主席指著梁興初說:“你喝了林彪的茶,不是林彪的人嘛。”梁興初對這個典故不明白,但是對“不是林彪的人”幾個字聽得很清楚,回家后高興地問秘書岳廣運這是什么意思?秘書也高興:這是明擺著的,毛主席幫你開脫了!
然而問題沒這么輕易解決,“本來我父親的檢查在會上已經(jīng)通過了,很多老同志也說:老梁這人怎么會搞這些事呢?也都替他說話了。但是張春橋當時負責軍委的整頓工作,不干,非得要審查。”
“1979年,黃克誠在談到糾正錯誤時點名提到我父親,說他怎么可能反檔,那么老的老紅軍,英勇善戰(zhàn),子彈穿身,立過很多功,說這樣的人反檔我不相信。在這之后,1981年10月,撤銷了我父親的一切處分,撤銷中央(1972)14、13號文件中關于‘梁興初同志上了林彪的賊船,犯了嚴重的方向路線錯誤和宗派主義錯誤’的定性。”
“其實我爸這人,他就喜歡帶個兵、打個仗,想法也很簡單,心思也單純:你領導有哪個山頭守不住,你就派我去守,有哪個陣地攻不下來,就交給我來攻。他生活非常簡單,對什么職務、待遇這類沒有什么要求。什么自己貪圖個享受或者封妻蔭子,不懂,也沒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