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AV午夜福利在线观看,亚洲欧美中文字幕专区,一级午夜理论片日本在线,亚洲国产精品中文乱码AV

tags:
當(dāng)前位置 : 首頁 > 新聞中心 > 國內(nèi)資訊 > 正文

國外有哪些經(jīng)典的鬼故事?

來源:本站作者:時間:2024-04-19 11:11:17點擊:
國外有哪些經(jīng)典的鬼故事?

就比如聊齋在中國,幾乎人人都聽過。國外有哪些這樣的故事呢?

那我給你講兩個韓國和英國的鬼故事~

《鬼火》(韓國)

“快救火!著火了!”

大火把夜幕照得通明。刺耳的警笛過后,來了幾輛消防車。消防隊員接好了水管,把水柱射向火龍。

路上的行人都停住腳步,在附近喝酒消遣的人們也到馬路上來看熱鬧。他們沒有意識到火光已經(jīng)把自己的臉映成血色,他們只是看著眼前的一切,無可奈何。

東俊此時正要和家人吃晚飯,有位同事打來電話說,他們的松林產(chǎn)業(yè)支部辦公室著火了。一聽到這個消息,東俊抓起衣服就往門外跑。他的家人也有些異樣的感覺,生怕這場大火和東俊有什么關(guān)系。他們紛紛放下碗筷,桌上的美味佳肴已無法勾起他們的食欲。

心急火燎的東俊跑到外面,想用最快的速度點火開車到達(dá)事發(fā)地,但車子就是打不著火。他急得重重地打了儀表盤幾拳,車子像老人一樣哼哧哼哧叫了幾聲,終于打著了。東俊猛踩油門向事發(fā)地開去。

車子出現(xiàn)這樣的故障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第一次發(fā)生這種事情時,東俊以為是偶然。與戀人銀葉分手之后,為了忘記兩個人的往事,他曾經(jīng)混混沌沌地過了兩年。

對他而言,那是等待的兩年,也是彷徨的兩年。當(dāng)然,這個時候他沒有心思想那一次火災(zāi)是否與自己有關(guān)。

但是,當(dāng)一天夜里,自己值班的7號庫房發(fā)生火災(zāi)時,尤其是聽到那天加班的人們對這件事的議論,東俊的心里再也無法平靜了。

“不可能呀!桌子上沒有任何能引起火災(zāi)的東西,可我卻看見桌子中間突然發(fā)黑,然后就著火了!”

調(diào)查組對那次火災(zāi)做的記錄以及調(diào)查報告,東俊都看過了,火源就是一張放東西的桌子。半個月后,東俊的辦公室又著火了,好好的公文箱突然著火了,里邊的材料幾乎全毀了。

公文箱里的空氣受熱后迅速膨脹,熱力把箱門崩開,點燃的材料在整個辦公室里到處亂飛。幸虧那天只有一個女職員在加班,而且她躲得及時,沒有造成年人員傷亡,但是起火的原因仍然沒有找到。

又過了一個月,東俊正在值夜班,按慣例和門衛(wèi)到處轉(zhuǎn)了一圈后,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突然,裝有乙酮的鐵罐在離他們不遠(yuǎn)的地方爆炸了。

兩人被這突如其來的爆炸傷著了,傷勢并不嚴(yán)重。但從那天起,有關(guān)東俊的流言飛語就傳開了。很多人說“東俊是火鬼”,盡管他在公共場合不可能聽到這些,但是謠言沒有因此減少多少。

抵達(dá)事發(fā)現(xiàn)場時,火已經(jīng)撲滅了,到處都是濃煙。不遠(yuǎn)處,科長正和消防隊的人說著什么,似乎是說,這次事故的原因不在公司。

辦公室里沒有任何特殊的易燃易爆品,公司里也不存在線路老化的問題。東俊覺得有人在盯著他看,他真的不想聽到別人議論自己是火鬼,但是現(xiàn)在又解釋不清楚。

調(diào)到器材科以后,大約有兩個月,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東俊也因此輕松了好一陣子。公司成立以來的10年里共發(fā)生過四次火災(zāi),其中三次都與東俊有關(guān),至少很多人都那么說,所以也難怪別人議論他。

但兩個月后,器材科的辦公室里也發(fā)生了這種事!

有目擊者說,那場火好像是從塑料垃圾桶的廢紙里著起來的。先是垃圾桶受熱變了形,之后看見垃圾桶里的廢紙著了火。

而那個垃圾桶恰恰又是東俊的,這莫名其妙的火又是在東俊離開座位以后著的。

辦公室的氣氛立刻冷卻到了極點。女職員不敢和東俊對視、說話,男職員也開始疏遠(yuǎn)他。

不久之后,辦公室里又發(fā)生了一起同樣的事故。

那天早晨東俊上班,剛走進(jìn)去,辦公室就著了火。兩天后,器材科的倉庫也著了火。那天是東俊值班。

東俊很苦惱,為什么這些火災(zāi)都與自己有關(guān)系呢?他從來不迷信,但是難以解釋的事情接踵而來,他真的怕了,也有點支撐不住了。他在想這到底是因為什么。

想了半天,他的大腦中還是一片空白。在大腦中,他唯一記得的一件事是戀人的失蹤。他曾經(jīng)像愛自己生命那樣愛過銀葉……別的真沒有什么了,與火有關(guān)的更是找不出來。

他自己想了很久,也因此痛苦了很久,最后還是想不出原因。沒辦法,他只好遞交辭職信,但是辭職信被退了回來。

人事科負(fù)責(zé)人說:“公司以這樣的理由辭退員工實在是不太恰當(dāng),傳出去的話,有損公司聲譽!鞭o職信是被退回來了,與此同時,東俊接到了借調(diào)到漢城支部的通知。

可以想象,當(dāng)時東俊有多么興奮,其中或許還有些慶幸。但是他被借調(diào)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漢城支部也發(fā)生了可怕的事情。

大大的書柜燒得只剩下一半。東俊和權(quán)虎范代理用了好大的力氣才把這個只剩半邊的書柜重新立起來。權(quán)代理翻了翻被燒的書,幾乎沒有完好的,他喃喃自語道:“全燒沒了,可惜呀!早知道這樣,不拿到辦公室就好了……你是不是也在辦公室放了不少書?”

現(xiàn)在是計較書本的時候嗎?詩集?這本詩集怎么會在這里?東俊一直在家里找不到,以為丟了,沒想到在這里……銀葉。在很久以前自己曾發(fā)過誓:今生今世不再想她,可為什么這時又突然想起她?

突然,東俊發(fā)覺手中燒剩下的詩集的樣子很奇怪,好像這本詩集是從四個角開始燒向中間的,現(xiàn)在剩下的是個完整的矩形的樣子。

東俊把剩下的詩集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突然,書很自然地分開了,似乎里邊夾著什么東西。

原來是一張銀葉的照片。東俊不太喜歡看詩,所以當(dāng)銀葉把它作為生日禮物送給他時,他只是看了前面銀葉的贈言,往后就再也沒翻過。

他甚至不知道里邊夾著銀葉的照片。照片以紅葉為背景,長頭發(fā)的銀葉甜甜地笑著。東俊再仔細(xì)一看,這本詩集燒剩下的部分剛好是這張照片的大小,而這張照片連一個邊也沒有燒到。

東俊的眼中涌出了淚水,那些奇異的現(xiàn)象,根本無法打斷東俊對銀葉的回憶。

過了很久,東俊突然在心里自責(zé)起來:怎么能為這個無情拋下自己的女人流淚呢?東俊拍拍手中的詩集,把燒成灰的部分撣掉,順手把它裝進(jìn)褲兜里。

在找到合適的辦公室前,人們都不用上班。

頭一天晚上,東俊喝了很多酒,現(xiàn)在還在昏睡中。隱約聽到媽媽的叫聲,東俊好不容易睜開眼睛,他將手伸向詩集,如果迄今為止的怪事真的與銀葉有某種關(guān)系的話,這本殘損的詩集是不是說明銀葉出了意外?

東俊極力地控制著自己不安的心情,順手翻開了詩集。扉頁上有一行熟悉的筆跡:

祝你生日快樂!銀葉。

她的字一個也沒燒著。東俊想把詩集邊上的灰抖下來,一不小心,照片掉在了地板上。東俊頓時覺得鼻子有點酸。

銀葉無論什么時候都會微笑,讓人感到溫暖和真誠。但她還是離開了我,她真的愛過我嗎?

東俊:

我有點急事,這幾天不能見面了。

也許要十幾天,也許更長。

以后我再去找你吧!

——銀葉

這是銀葉寄來的最后一封信。但是等了很久她也沒有再來找東俊。三個月后,東俊到銀葉租住的地方找過她,房東說她在三個月前就已經(jīng)搬走了。

銀葉是獨生女,三年前她的父母在一次事故中去世了,從那以后,她就成了一個孤兒。她沒有多少朋友,東俊的朋友中沒有一個人知道她的去向。更讓東俊吃驚的是,她的朋友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存在,她為什么不告訴他們東俊和她的關(guān)系呢?

這時,拿在手里的詩集突然著火了。東俊被手中的火團嚇得從回憶中醒過來,東俊的眼前模模糊糊地顯出了一個人的輪廓,!上帝,她不是……

醫(yī)院里什么時候都是忙碌的,尤其是急診室。慘叫聲、痛哭聲,弄得東俊媽媽坐立不安……白色的簾子掀起,主治醫(yī)師走了出來。

他說,幸虧東俊當(dāng)時蓋著被子,所以下半身沒有燒傷,上半身的傷勢也不嚴(yán)重,沒有生命危險。媽媽聽到這些話,心情稍稍平靜下來。醫(yī)生詢問東俊是被什么東西燒著的,東俊媽媽也講不清楚。

她撩起簾子,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兒子,嘆了一口氣,正要放下簾子準(zhǔn)備轉(zhuǎn)身時,東俊突然大叫起來:

“銀葉,銀葉!”

媽媽嚇得趕緊又轉(zhuǎn)回身,東俊舉起雙手,像是抓住了什么東西似的擺來擺去,嘴里不停地喊著銀葉的名字。

銀葉這個名字媽媽感到很耳熟,東俊曾帶她到家里來過。那個姑娘還不錯,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這個女孩竟把東俊給甩了。

此時,媽媽無法再去想這些問題,她大聲叫著他的名字:

“東俊,你怎么了?說話啊!”

“銀葉……媽媽,我看到銀葉了……”

“那不是真的,你不要嚇?gòu)寢,你這是怎么了?”

“銀葉死了,肯定是這樣……她出現(xiàn)在我面前,然后是那郎熱氣……不可以!你不能死,不要離開我!”

“大夫……大夫快來呀!”

有個護(hù)士急忙跑進(jìn)屋,試著讓他躺下去,東俊在極力反抗,最終還是在鎮(zhèn)靜劑的作用下安靜了下來。

已經(jīng)是深夜了,東俊還在說胡話。急診室里的患者太多,東俊被轉(zhuǎn)到了普通病房。在醫(yī)院住了幾天后,他的傷勢逐漸好轉(zhuǎn),醫(yī)生說他可以回家休養(yǎng)了。

聽了醫(yī)生的話,媽媽終于放心了,所以暫時留下東俊一個人,自己先回去收拾屋子。

一個陌生人輕輕推開了門,走進(jìn)東俊的病房。東俊根本不愿意動彈,他沒理那個人。

那個陌生人站在他面前,東俊不得不瞥了他一眼。一個很強壯的年輕人,不同的是,他的胸口到腰部之間纏著一層厚厚的繃帶。

他可能受過重傷,但他居然能夠行動自如,真有點不敢想象。但是現(xiàn)在的東俊情緒不佳,他問道:“你有事嗎?”

年輕人的聲音并不大,但聽起來底氣很足:“銀葉……你認(rèn)識吳銀葉嗎?”

聽到這個名字,東俊猛地坐了起來,眼睛睜得大大的,有點嚇人。

“你怎么知道這個名字?”

“你一直在呼喚這個名字,而我的病房就在你的隔壁,你好像很痛苦的樣子……”陌生人說道,“你也看到了,我比你好不到哪兒去。但是我覺得我可以幫你……我只是想問你,你恨銀葉嗎?我想聽實話,我是說你對她的真實想法!

東俊越來越覺得不可思議,這個人怎么會知道銀葉?難道他就是搶走銀葉的罪魁禍?zhǔn)讍幔?/p>

“你怎么會認(rèn)識銀葉?為什么要問我和銀葉之間的事情?你知道銀葉她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

年輕人猶豫了一下,默默地點了點頭。

“哪兒?她在哪兒?快說呀。求求你讓我們見一面吧!哪怕只讓我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她,求求你……”

東俊一直沒有忘掉銀葉,雖然他一直想這么做。今天,只因為想見到她,東俊居然在一個陌生人面前失聲痛哭。那人還是沉默,只是低頭看著東俊,他的眼角也濕潤了。

“看來你還是沒有忘記她呀!”

淚水從東俊的眼睛里撲簌簌掉下來。東俊無奈地點了點頭,年輕人也應(yīng)和著點了點頭,說道:“你有些恨銀葉小女孩吧?”

東俊沒有回答。

“我給你解釋我知道的情況吧!這是你在收到銀葉小女孩的信的時候發(fā)生的事。龔東俊先生,你是否去找過銀葉小女孩的房東?”

“我去過……我去找過她……”

“你還認(rèn)為她寄那封信的日期和她搬出房東家的日期差不了幾天,對吧?”

“是這樣的!

“銀葉小女孩是想搬家,她想搬到離城市比較遠(yuǎn)的地方。她是個注重隱私的人,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的事,是吧?”

“是的,但是她為什么不告訴我她的新地址呢?”

“要是我沒說錯的話,那段時間你剛好是在考試,她不想讓你分心,所以就自己一點一點地搬。銀葉小女孩就這樣一個人搬了家,搬完所有的東西大概是在10月13日……你生日是什么時候?”

“10月15日……”東俊隱約感覺出了什么,盡管這只是感覺。

“你要冷靜,過去的事是無法改變的!

“你是什么意思?銀葉到底怎么了?”

“為了給你買生日禮物,她進(jìn)了一趟城,她去的那個地方突然發(fā)生了爆炸,起了大火。銀葉小女孩就……”

“你,你說什么?”

“你可能還記得,前不久電視里報道過百貨大樓起火的事,用于維修工程的涂料發(fā)生爆炸,里面被困的幾十個人沒有一個活的。”

“不是這樣的,你在說謊!怎么可能這樣?你是怎么知道的?她一定還活著……她肯定和你在一起,是不是?”

“我為什么要騙你?這些經(jīng)過不是我親眼見到的,而是到這里探病的人當(dāng)中有個人具有這種能力!

“你是說他能和死人對話?你覺得我會信嗎?”

“信不信由你,事實就是事實。龔東俊先生,你知道為什么你的周圍總是發(fā)生火災(zāi)嗎?”

“你……你怎么知道?難道這些是因為銀葉嗎?”

“那不是因為她恨你,而是因為她在熊熊烈火中即將結(jié)束生命的時候還在想你,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氣!

“不,不……不要講了!

“她的靈魂里有股熱氣,她想你就到你的公司找你。最初她只是想在你的背后看看你,可是她的靈魂里的那郎熱氣太厲害了,所以房子會無緣無故著火!

“那之后的幾次事故呢?”

“盡管她現(xiàn)在只有靈魂了,但她當(dāng)時肯定受了驚,所以第二次她非常小心地到辦公室找你,但她周圍的東西還是著火了。聽說她經(jīng)過的公文箱也著了,是嗎?”

東俊終于明白了,銀葉的靈魂到如今仍沒能從那場大火中逃出來?蓱z的銀葉!東俊趴在床上痛苦起來,那個年輕人則繼續(xù)講他的故事。

“當(dāng)你將那本詩集帶回家,陷入往日的回憶時,銀葉再也控制不了了,于是,她浮現(xiàn)在你的眼前。但是看到你因為她的出現(xiàn)被火燒,她明白她再也不能和你像以前那樣在一起了!

“不,不要這樣,讓我見見她,求求你!”

不知什么時候,東俊已經(jīng)跪在那人面前,那人還能說什么呢?沉思了一會兒后,他終于開口:“好吧,走!現(xiàn)在就走,不然就來不及了!”

這個要幫東俊實現(xiàn)夙愿的年輕人叫玄巖。他受了重傷住進(jìn)醫(yī)院,恰巧知道東俊與銀葉之間的故事,他請樸神父為銀葉超度亡靈,將她送入天國,不讓她再傷害人世間的無辜生靈。地點就是銀葉剛剛搬的新家——一個空房間。

《神秘人》(英國 希區(qū)柯克)

幾個月前,我因為心臟病住院休養(yǎng),期間經(jīng)歷了一件可怕的事,那件事至今仍讓我困惑不已。

住院之后,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治療,病情有所好轉(zhuǎn),院方就把我轉(zhuǎn)到普通單人房,它的位置在心臟病房的后邊。

這個房間長而狹窄,照明不是非常好,病房兩側(cè)還有十余間單人房。

剛開始的一兩天,我經(jīng)常將門緊閉,我不喜歡其他房間傳來的收音機聲和電視聲,我只想安靜地看書。

有一天,我正在看書時,門輕輕地開了。我沒有抬頭,但我能感覺到有人站在門口。我希望來的是我的一個朋友,我們可以聊天,說些有趣的事。

但令人失望的是,來的居然是醫(yī)院的理發(fā)師。他穿一件薄薄的、有些破爛的夾克,手上是一個難看的黑色袋子。

他沒有說話,只抬了抬眉毛。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應(yīng)該是讓我理發(fā)。但我搖搖頭:“現(xiàn)在不理,晚些時候吧。”他看起來有些失望,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就轉(zhuǎn)身走了。

他走了之后,我有種奇怪的感覺,他把我嚇著了,我無法再靜下心來看書。

他進(jìn)門的時候竟然沒有一點聲音,進(jìn)來之后一句話也沒說。我必須承認(rèn),他的打擾讓我有點生氣,對一位心臟病患者來說,這種打擾是不允許的。

不管怎樣,我想睡一會兒,所以服下了鎮(zhèn)靜劑,那天晚上我睡得不差。第二天,我很早就起來了,想繼續(xù)把昨天的書看完,但是我仍不能集中精神,雖然前一天那本書很吸引我。我環(huán)顧四周,想了一會兒,終于明白煩惱是什么了。

在我的要求下,門被再次關(guān)上。但是這次,我居然發(fā)覺自己不想關(guān)上它。我還不能起床行走,所以,我按鈴找護(hù)士。

一位活潑的瑞典籍護(hù)士走了進(jìn)來,她說:“已經(jīng)厭倦隱居生活了?我認(rèn)為你會改變主意的!”我微笑了一下,她說著走出去,房門就這樣開著。

接著,我繼續(xù)看書,但是腦子里還是不停地想有關(guān)門的事。我會在讀書的時候,時不時地走神,想那個理發(fā)師會不會再神不知鬼不覺地走進(jìn)來嚇我,隔壁的電視和收音機會不會再發(fā)出讓我煩惱的聲音。

對于這些,我盡量不去想,雖然事實并非完全如此。午飯之前,我有些困了,放下書,剛想小睡一會兒,突然,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把我驚醒,那聲音肯定來自附近的病房。

我的心怦怦直跳,暗地安慰自己:這聲音是從電視里,或者是從收音機里發(fā)出來的。但直覺又告訴我,不是。

幾分鐘后,走廊里一陣騷動,人聲嘈雜,護(hù)士和醫(yī)院工作人員匆匆而過。我從沒想到病房里還有那么多人。

醫(yī)生們行色匆匆,一陣低低的命令、談話聲,然后近乎完全的沉默。過了一會兒,護(hù)士和工作人員走回病房的通道,一具從頭到腳都蓋著白色床單的尸體被推著從我的病房前經(jīng)過。

我按鈴叫護(hù)士。護(hù)士匆匆跑了進(jìn)來,在我的印象里,她的反應(yīng)從沒這么快過,她臉色有點蒼白!鞍l(fā)生了什么事?”我問。

她猶豫一陣,然后聳聳肩,說:“通道對面的艾克先生。”

“心臟病突發(fā)?”

她點點頭。

我留心看她的臉:“一位只是得心臟病的人,那樣叫是不是有點不正常?”

她再次猶豫。

當(dāng)她再開口說話時,開始變得小心翼翼:“如果按照一般的病情是有些不正常,但是那樣的事有時也會發(fā)生。你知道,他可能病情加重,非常痛苦。大部分病人都會痛苦地倒地,但是他居然高聲尖叫,是有些——不正常!

她微微一笑,很顯然,她笑得有些勉強,“不過,你不用去想這件事。你的病已漸漸好轉(zhuǎn),你讀你的書,不要胡思亂想。”

我肯定胡思亂想,而且是全天亂想,他們沒有辦法,最后不得不給我一顆額外的藥片,才使我安靜下來。

日子平安無事地過了兩天。一天下午,我正在看書的時候,門又開了,悄無聲息地。我抬頭,門外站的仍是那個身穿夾克,手拿黑色破舊袋子的理發(fā)師。

和上次一樣,他只是將眉毛抬起,不說一句話。

我生氣了,這次表現(xiàn)了出來。他真的嚇了我一跳,我在心里說,這人真可惡!“我不理發(fā)!”我對他說,“我需要理發(fā)的時候,我會讓護(hù)士小女孩通知你!”他仍然站在門外,臉上沒有表情,真像一副面具。

他有些失望,或者說不僅僅是失望,是憎恨?我說不出,我只感到血液涌上臉部和脖子。

“請離開這里好嗎?”我有些暴躁地對他說,“你很無禮。”

我可能是幻想,我覺得他像是微微鞠了一躬,一分鐘之后,他離開了。

他走之后,我才開始輕松下來,一邊看書一邊等著吃晚飯。就在這時,附近病房又傳來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叫聲。

這次不是高而尖的叫,而是一種壓抑的低泣。我僵住了,心臟再次怦怦亂跳,我聽見尖叫之后是急匆匆的跑步聲,輕輕地但是很驚慌,在向防火梯跑去。一分鐘之后,一陣沉重的腳步聲三步并作兩步地追了過去。

我看不大清楚走廊,這次發(fā)出叫聲的病房在離我更遠(yuǎn)的地方,但是和上次一樣,我聽見人們急速的腳步聲、叫喊聲、命令聲、低喃聲,然后恢復(fù)平靜。

如我所料,我看見擔(dān)架再次沿通道推出,那上面躺著一個一言不發(fā)的人,他畏縮在白色的床單下。

那天,照顧我的那位護(hù)士休假,新護(hù)士是位嬌小迷人的紅發(fā)女人,她進(jìn)來之后,我一眼就看出,她愉悅的表情是裝出來的。

“這次是誰?”我問。

她沉默了一會兒,裝作放我的餐盤,“梅先生,三七五病室的!

我的病室是三七七,梅先生離我只有兩間病房。我想從新護(hù)士那兒多打聽一些消息,但沒有成功。她告訴我,當(dāng)時她不在現(xiàn)場,知道梅先生出事的消息,也是在幾分鐘前。

第二天,我想從別的護(hù)士那兒打聽點消息,但沒有打聽出什么。她們不是自己不想說,就是得到了封口令。

她們對我說,梅先生死的時候非常安靜,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她們告訴我,梅先生昏迷之前,曾按鈴叫護(hù)士。如果是哭聲的話,那也不是他主動發(fā)出的。至于我說起的那些跑向防火梯的腳步聲,她們聳聳肩,說:

“可能是你的幻聽吧!

不管怎樣,我想忘掉這件事,它總是讓我心煩意亂,但我還是不能完全擺脫它。

那天下午,我正在看寄來的信,這時響起輕輕的敲門聲,我抬頭一看,一位衣著整齊、頭發(fā)光亮、蓄八字胡的年輕人站在門口。他身上穿著白顏色的夾克,手里是一個褐色的小箱子。

“先生,理發(fā)嗎?”

我猶豫了一下:“噢——現(xiàn)在不理,一兩天之內(nèi)吧!彼c點頭:“好的,先生,就按您說的辦,過一兩天我再來!

他一離開,我就有些后悔。首先,我確實需要理發(fā),再者,我還想問問他那個醫(yī)院理發(fā)師去哪兒了。我當(dāng)然不是希望他回來,我希望他永遠(yuǎn)離開這兒,只是他突然不來有些奇怪罷了。

我的病情恢復(fù)得很快,在新的理發(fā)師為我理發(fā)之前,我打算出去坐一會兒。我選了一個天氣晴好的下午,坐著輪椅來到日光浴室。剛到那里沒多久,醫(yī)院的一位安保人員就走了過來,和我聊起了天。

說起安保人員,我并不陌生,因為在我眾多的曾經(jīng)從事過的職業(yè)中,就有警衛(wèi)工作。雖然那是多年以前的事了,但面對眼前的安保人員,我們還是有種一見如故的感覺。

我們在談話中說到了心臟病房的兩起死人事件。說到這兩件事,我立刻注意到,那人的話突然變少了,而且好多次都不安地左顧右盼,他好像有什么顧慮,最后終于聳聳肩。

“如果你答應(yīng)我不向任何人說我跟你說過的事,尤其是不跟這里的人說話,我就跟你說一點。”我馬上答應(yīng)了他:“我以人格保證不向任何人說,真的,我能夠保證。”

聽了我的話,他皺皺眉,不知如何開始。

“嗯,那兩人死時的樣子相當(dāng)恐怖。他們兩個都死在床上,兩眼睜得大大的,像死盯著什么看,或許他們真的看到了極其恐怖的東西,因驚嚇過度而死。你還記得在他們死的時候發(fā)出兩聲大叫吧,那聲音發(fā)出之后,都有人看見一個小矮人,手拿一只黑色小袋子向通道跑去!第二個人死的時候我也看見了那個小矮人,我還追了過去!

聽到這里,我的心怦怦亂跳,手里全是汗!澳憧梢悦枥L那人的樣子嗎?”

“我只是看到他的背影,瘦瘦小小的,穿一件薄薄的灰夾克,手拿一個破舊的黑色小袋子。有的人說他的皮膚光滑,一張沒有表情的臉,眉毛濃黑。”“那是醫(yī)院里的另一位理發(fā)師!”我告訴他。他瞠目而視。

“另一位理發(fā)師?醫(yī)院里只有一位——一個年輕人,蓄八字胡,穿白色外套。他在這兒已經(jīng)做了一年多了!彼q豫了一會兒,“嘿,你也見過那個人?”

我揮揮手:“現(xiàn)在不要管那些,繼續(xù)說下去。”

他搓搓下巴:“噢,第一次我沒有看見這個家伙,但是第二次我正好在一樓。就在梅先生呻琴,按鈴叫護(hù)士時,我看見這個瘦小的家伙從他的房間跑出來,我立刻沿通道追趕過去。他從防火梯跑下去了!

“抓到他沒有?”

他搖搖頭:“完全沒有可能,他跑得像兔子一樣快,我花了兩三分鐘才爬過圍籬,那時候,他已經(jīng)不見蹤影了。”

他看著我,說:“但是最厲害的還在后邊呢,你知道他帶的那個黑色小袋子吧?”我點點頭。

“嗯,當(dāng)他跳越圍籬時,袋子鉤住了上面的鐵絲,掉在停硻n。頁沒衿鵒慫。拈伱劒涤[錈孀暗氖鞘裁綽穡俊?/p>

“當(dāng)然想,快說吧,我都要急死了!”

“只有土!”他回答,“一袋子的土!地上的土!我們在兩位死者的床上也發(fā)現(xiàn)了同樣的土!”

他又看著四周,顯得有些擔(dān)心:“也許我不應(yīng)該把這件事告訴你,但是既然說了,就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你吧。我最后把黑袋子交給了zf,不過在這之前,我用紙袋裝了一些土,把它交給了我的一位在化驗室工作的朋友,他幫我化驗了一下。你知道他發(fā)現(xiàn)什么了嗎?”

“不知道!

“那些泥土,他發(fā)誓來自墳?zāi)。?/p>

我又覺得心臟怦怦地跳起來:“是嗎?他是怎么知道的?”

“從混在其中的小東西:大理石和花崗石的碎末以及人造花和花環(huán)的碎片。他還說土里有兩小片碎骨,經(jīng)過檢驗,那是人的骨頭!所有的土都混有青苔,好像是從墳?zāi)挂惶幊睗、陰暗的角落挖出來的!?/p>

說完這件事,安保人員就走了,走的時候一再叮囑我不要跟別人說。我看著他急匆匆的背影,想著剛才他說的那件事,感到不寒而栗。

這是一個故事,一個我無法解釋的故事。那個面無表情、目光閃爍、眉毛濃黑的小矮人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

我的一位自認(rèn)為聰明的朋友說,拎黑袋子的男人是一個典型的精神病患者,他要么先天五官不全,要么就是在某次車禍中造成了臉部的嚴(yán)重受傷。

他戴著面具,潛入心臟病房,摘掉面具,嚇?biāo)纼晌徊∪。我的朋友說床下遺留的泥土,只是一位心術(shù)不正的人故意留下的。

這個解釋聽起來合情合理,我卻不這樣認(rèn)為。我覺得,由于某種超自然原因,那個我誤認(rèn)為是理發(fā)師的恐怖東西,根本沒有能力進(jìn)入患者的房間,除非被命令驅(qū)使,我相信,那兩個驚恐叫喊的死亡者,曾允許他進(jìn)入病房。除此以外,我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解釋。

不過有一點我可以肯定,如果我答應(yīng)那個小矮人進(jìn)入房間的話,我就不會寫出這個故事,而你也不會讀到這些。

只是,我仍然不知道那個拿黑袋子的小矮人是誰,他會不會再騷擾其他人。這是個恐怖的問題。

《死亡的氣味》(日本)

這一年,圭介才9歲。

圭介和年幼的妹妹一起寄住在甲府的奶奶家,3個月后,圭介的父親獲得了調(diào)職的機會,從札幌調(diào)到東京。于是,一家人可以重聚了,圭介和父母、妹妹梨花四個人搬到了由公司給他父親提供的、在武藏市的住宅。

奶奶不久也會來住吧?圭介非常愛奶奶,她總是那么親切、慈祥、勤勞。圭介和梨花回到父母身邊后,就剩下奶奶單身一人住在甲府的郊區(qū)了,奶奶一定非常寂寞吧。

雖然非常想念在奶奶身邊的日子,但是,圭介知道,他不能總是留戀鄉(xiāng)間的生活,現(xiàn)在,他又換了新的學(xué)校,要去適應(yīng)新環(huán)境了。

一般來說,轉(zhuǎn)校生總是很孤獨的。剛開始時,圭介就是這樣。后來,圭介認(rèn)識了住在一條街的上原同學(xué),他們在學(xué)校是同一年級。慢慢地,他們熟悉了起來。雖然只有一個朋友,可圭介的心里覺得快樂了很多。

有一天,上原對圭介說:“我們?nèi)ビ斡景!?/p>

“去哪里呢?”圭介對所住的城市還不是特別熟悉。

“我父親的公司就有游泳池!

于是,他們約好一起去游泳。

這是5月的一個星期天,圭介和上原剛出了武藏境站不久,天空就下起雨來了。

“今天下雨,上午的泳池人一定很少!鄙显@樣推測道。

屬于上原父親公司的運動中心建在一片田野之中。因為運動中心對職工的家屬也開放,所以職工的子女帶著朋友過來玩,也沒人阻攔。

這是一個室內(nèi)游泳池,池水蔚藍(lán)清澈,看起來非常漂亮。

在更衣室,他們剛好碰到了上原的另外兩個朋友,于是四個人一起下了游泳池。

圭介的游泳技術(shù)非常好。他們在安靜的池水中游了好一會兒,才并排坐到泳池邊上休息。

雖然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5月了,但因為下雨,天氣還是讓人感到比較寒冷,幸虧室內(nèi)的暖氣開得比較足。

后來才發(fā)現(xiàn):游泳池四面的窗戶都被緊緊地關(guān)閉上了,在靠后面的墻上有一個大鐘,指針正指向10點零9分。

圭介正認(rèn)真聽著他們?nèi)齻人在說話,突然圭介的頭腦里響起了“鏘、鏘、鏘”的聲響。真奇怪,這種聲音不是耳朵聽到的,而是從大腦內(nèi)部發(fā)出來的,所以很難說清是怎樣一種聲音。如果一定要說,就是“鏘……鏘……鏘……”三聲很尖銳的響聲。

那是犁介有生以來第一次聽到這種聲音。等事情過去以后,圭介經(jīng)過反復(fù)回憶,才覺得那仿佛是一種警鐘的響聲?梢钥隙ǖ氖,它確確實實是在發(fā)出一種警告。

不過,這個時候當(dāng)圭介聽到這三聲響時,還以為自己耳鳴,因為他很久沒有游泳了。

與此同時,圭介忽然聞到了一股奇怪的焦臭味。

圭介看了看四周,并沒有看到有東西在燃燒,而且窗子還是鐳得緊緊的。但是,那氣味非常刺鼻,仿佛就在鼻子底下燒著了一樣。

“有東西燒起來了!”圭介喊了一聲。

三個同伴被圭介嚇了一跳。

“燒起來?”

“什么在燒。俊

大家抬頭向周圍看了一下,都盡力用鼻子嗅了嗅,但什么都沒看到,也沒聞到。

大家以奇怪的目光看著圭介。

這時,氣味已經(jīng)散去了?墒,剛才圭介確確實實聞到了一股焦臭味,而他身旁的三個伙伴都聞不到,真是樂事。

圭介看到同伴們平靜的樣子,硬生生地把要和他們說的自己所聽到、所聞到的感覺咽了下去。但是他仍然放心不下,就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站了起來,探出頭向更衣室里面望去。里面沒人,更別提有人在抽煙了。更何況,那也不是香煙的氣味,而是有許多種東西在燃燒的焦臭味!

有誰在外面焚火吧?

盡管屋子里的窗子都關(guān)得很嚴(yán)密,但不排除可能有一些氣味跑了進(jìn)來。四個人中只有一個人聞到,也不算奇怪。氣味被一個人吸走了,其他人就聞不到了,不是嗎?圭介這樣安慰著自己,不一會兒就忘記了這件事。

晚上,圭介回到家。那時正是吃晚飯的時候,他們家的電話響了,是甲府的警察局打來的。他們傳來了一個噩耗——奶奶死了,是被燒死的!

事情是這樣的:這天奶奶得了重感冒,還發(fā)起了高燒,臥床不起。因為藥里含有催眠成分,所以,即使那時是上午,吃了藥之后,奶奶還是昏昏沉沉地睡著。那天的甲府非常寒冷,所以奶奶家里開著取暖器。跑來覓食的野貓碰翻了取暖器,火勢就這樣蔓延起來。奶奶的房間用了一些新型的建筑材料作了簡單的隔斷,而那些建筑材料一經(jīng)燃燒,就會產(chǎn)生大量的有毒氣體,因此奶奶的直接死因便是中毒而造成的窒息死亡,時間是10點剛過。

聽到事情的經(jīng)過時,圭介驚呆了。那個時間,他在游泳池邊聞到的不正是這個氣味嗎!

將要死去的人,一定想把自己的死亡消息告訴給別人吧。如果奶奶想把自己的死訊告訴別人,那么圭介肯定是她選擇的第一個對象。因為奶奶最疼愛的就是犁介了,而且時間也完全一致!扮I……鏘……鏘……”這種聲音一定是一種警告的信號。

圭介將自己這兩天經(jīng)歷的事情告訴了媽媽,但媽媽沒有理他。因為奶奶的死,媽媽的神情有點恍惚,精神有點不集中。

兩天后,奶奶的葬禮在甲府進(jìn)行了,記憶中那張慈祥溫暖的笑容就這樣永遠(yuǎn)從圭介的生命中消失了。

從此,那不可思議的感覺,一直留在了圭介的心中。

這一年,圭介14歲。

回首整個中學(xué)時代,圭介覺得值得紀(jì)念的應(yīng)該是和高津順一郎的深厚而真誠的友情。

順一郎開朗、燦爛,如同夏日的陽光。他的肌膚有點黑,但臉龐看起來很英俊,他有著一雙閃閃發(fā)光的大眼睛。他聰明、樂觀,還有著和他年齡不相符的細(xì)心和體貼。

圭介和順一郎是怎么認(rèn)識的呢?這緣于幾本漫畫書。一次,順一郎向圭介借了幾本漫畫書,過了四五天,順一郎特地將書送回了圭介的家里。

很明顯,順一郎也非常喜歡和圭介在一起。從那以后,兩個人幾乎整天都是形影不離。讀二年級時,兩人不再同班了,但他們的友情絲毫沒有改變,反而變得更深刻了。

他們無話不談,一起分享學(xué)習(xí)和生活的喜怒哀樂,他們是親密無間的朋友。

第三年夏天,圭介為了準(zhǔn)備升學(xué)考試,參加了暑期的補習(xí)班?上У氖,因為小小的差錯,順一郎沒有來得及報名。他們兩人感到非常遺憾,一樣是補習(xí),要是兩個人能在一起學(xué)習(xí)該多好啊。

補習(xí)班開課后,圭介難以集中精神,因為他一直在懊惱,為什么兩人不能一起學(xué)習(xí)呢。

下午2點,教室里的各個角落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打鼾聲。

“794,794,平安京的遷都是在794年……”

那位老師怡然自得地講著課,陶醉在自己美妙的講解中。聽別人說,這位老師的知識的確非常淵博?墒,從他的講課效果來看,顯然他并不適合做老師,學(xué)生們都不怎么喜歡他。

現(xiàn)在順一郎在干什么呢?圭介在想。

順一郎和他的父親一起去了伊豆。順一郎的父親在伊豆的山里修鐵路,趁著假期就帶著順一郎一起去玩。明天,明天他就應(yīng)該回來了。圭介有些等不及了。

正在這時,“鏘……鏘……鏘……”,圭介的頭腦中突然出現(xiàn)了這樣的聲音。

那是什么?

在驚訝的同時,幾年前那模糊不清的記憶慢慢浮現(xiàn)了出來。雖然記憶已經(jīng)有些遙遠(yuǎn)了,可是,那時聽到的也是這樣三聲響聲。只是,這幾年里,這種可怕地警鐘沒再響過!

接著,在圭介不知所措的一個瞬間,他似乎聞到了大海的氣味。

教室里窗戶也緊緊地關(guān)著,冷氣開得很足。而且教室位于城市的中心,遠(yuǎn)離大海,這個時候怎么會有大海的氣味飄進(jìn)來呢?

圭介看了看四周。

似乎沒有人感到有什么不同,也沒見到有誰在嗅鼻子。過了一會兒,大海的氣味慢慢消失了。

第二天,噩耗傳來,順一郎死了。

他和父親一起出海釣魚,因為巖石太陡太滑,他不幸滑倒了。對圭介來說,這是一件令人難以置信的事故。

圭介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傷心極了。但是,那討厭的“鏘……鏘……鏘……”聲又怎么解釋呢?

據(jù)說,順一郎的死亡時間正好在下午2點。那么,順一郎也在發(fā)出信號,想把自己的死告訴別人。如果問順一郎想把自己的死訊傳達(dá)給誰,圭介應(yīng)該是最可能的人選。

即使這樣,年少的圭介并沒有把這件事看成是超現(xiàn)實的特異功能。奶奶的死已經(jīng)是五年前的事了,那時圭介還很小,留下的記憶也不那么清晰了。

所以這次圭介仍然沒有往深處想。就這樣,幾年過去了,漸漸的,他對于順一郎的思念也變得淡薄了。

這一年,圭介26歲。

他剛大學(xué)畢業(yè),在一家電器公司的銷售科工作。一天,和圭介關(guān)系比較好的一個同事說:“星期天我們?nèi)ジ呶采桨桑俊?/p>

“好。 

“我秘書科的那個朋友說她到時會帶朋友來,就是那個下條郁子,認(rèn)識吧?也是秘書科的!

“不認(rèn)識!

“沒事,到時見面,認(rèn)識就行了!

就這樣,四個人周末一起去郊游。

那天,郁子穿了一件襯衣和一條牛仔褲,看起來比較舒服。一天玩下來,大家就非常熟悉了。其實,從看到郁子的第一眼起,圭介就沒有絲毫的陌生感。難道這是一種緣分?后來圭介才聽說,郁子當(dāng)時也有同樣的感覺。

郁子很機靈,和圭介十多年前的好朋友——順一郎有著說不出的相似。所以,郁子的一些小動作,總能不小心地勾起圭介關(guān)于順一郎那段已經(jīng)變得很模糊的記憶。

當(dāng)然,男人和女人是很不相同的。作為女人的郁子,讓圭介時刻感受到她的體貼和善良。只要和郁子在一起,圭介總能感覺到非常舒適、愉快。

另外,圭介和郁子的價值觀和興趣也驚人的一致,他們對于人生的憧憬也基本吻合。唯一不同的是,郁子非常喜歡汽車,而圭介則相反。圭介的觀念是,汽車價格比較貴,如果用不高的工資來供車,那么生活的其他方面就會受到影響,倒不如坐地鐵方便。而郁子的觀念是,女人比男人更需要車,因為女人有車的話搬東西或下雨天時就會非常方便。

就這樣,不久后,郁子就買了汽車,是一輛鮮紅的非常搶眼的新車。圭介仿佛偷窺到了郁子性格中熱情奔放的另一面。有了車,真的方便了很多,尤其是他們約會的時候,也浪漫了很多。圭介也考過駕照,但是技術(shù)沒有郁子好,所以都是郁子在開車。

5月的一天,圭介要去名古屋出差。臨走前,他對郁子說,等他回來,他要給她一個驚喜。

這份所謂的驚喜,就是犁介到時向郁子求婚。當(dāng)然,郁子似乎已經(jīng)料到了。于是這一天分開時,兩個人輕輕地吻別了。

名古屋很熱。圭介拜訪了一整天的客戶。晚上,到了該睡覺的時候了,他終于可以休息了。在賓館的酒吧里,圭介想先喝一杯再睡。

當(dāng)圭介把手伸向威士忌時,“鏘……鏘……鏘……”,又是三聲警鐘聲。

圭介下意識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酒吧的侍者不解地望著他。接著,一股汽油味飄了過來。

“聞到什么了嗎?”圭介問侍者。

“沒有。 笔陶呶艘幌驴諝。

“真的沒聞到嗎?好像是汽油!

“沒有!笔陶哌是搖頭。

已經(jīng)快12點了,郁子和父母住在一起,這時候打電話過去顯然不太合適,圭介還是在電話前站了很久。

整整一夜,圭介沒有合上眼睛。他從來沒有感到夜晚是這樣的漫長。

早晨8點半,圭介撥通了電話。

“丁零……丁零……丁零……”電話沒有人接。時間這么早,為什么沒有人呢?

過了10點,圭介往公司里打了電話。

“知道嗎?下條郁子死了,死于車禍!

“什么?”圭介不相信這是真的,也不愿意這是真的。

下午,他趕上了最后一班新干線,返回東京。

郁子的汽車和一輛違規(guī)逆向行駛的汽車迎面相撞,郁子當(dāng)場就死了,隨后她的汽車立刻燃燒起來。救護(hù)車趕到時,周圍還彌漫著濃濃的汽油味。事故發(fā)生的時間,是午夜11點54分。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圭介除了悲痛,還有一種深深的恐懼感。

圭介回憶二十多年內(nèi)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包括奶奶的、順一郎的,還有郁子的死亡。雖然找出各種各樣的理由來解釋,但是始終說服不了自己。最后,圭介干脆這樣想:我也許有著別人所沒有的特殊的預(yù)知功能。

只有這樣想,圭介才能說服自己。

在公司的一次宴會上,圭介認(rèn)識了一個精神科醫(yī)生。

“我有一些很困惑的事,想請教一下……”

“是嗎?說來聽聽!

圭介藱n雋蘇餿賂斐傻睦Щ蟆?/p>

“只是因為偶然罷了,你沒必要多想!

精神科醫(yī)生給出了一個最輕松的解釋,并沒有把圭介的話當(dāng)一回事。

由于是第一次見面,圭介也不便固執(zhí)地追問。

是偶然?不,絕不只是偶然!

以后,一定還會聽到警鐘聲,還會聞到氣味。那時,一定又有親人即將離去。想到這里,圭介陷入深深的恐懼中。

父親死了,是得病死的。但是這次圭介沒有聽到警鐘聲,也沒有聞到任何氣味。

也許,只能這樣解釋,只有非正常死亡時,這種預(yù)知現(xiàn)象才會發(fā)生。

當(dāng)然,圭介并不是每天24小時都生活在恐懼里,只是當(dāng)那些奇怪的經(jīng)歷,在某個記憶的角落突然冒出來時,圭介就會難受很長一段時間。

就這樣,6年又過去了。

這一年,圭介32歲了。

郁子的死,給圭介的心里留下了難以愈合的創(chuàng)傷。

剛開始,他每天沉浸在對郁子深深的思念中,簡直不能自拔。如果不買車就好了,但這種后悔是沒有用的——圭介在折磨著自己,還經(jīng)常做噩夢。

隨著時間的流逝,這種打擊與折磨逐漸減輕了,但對郁子的思念依然存在。

“你還要獨身到什么時候?有個不錯的女孩,給你介紹一下吧。”

周圍的人不停地勸他再找女朋友?墒,圭介總是找不到和郁子在一起的那種感覺。

圭介也一直勸自己,不能這樣下去了。要讓媽媽放心,也要為家族的繼承著想。

這一年,圭介對自己說,好吧,就是今年了。

不知和圭介所下的決心有沒有必定的聯(lián)系,那次在書店,圭介偶然看到了《約翰·克利斯朵夫》后,竟感到了一種久違的感動。記得在高中的時候,他曾經(jīng)讀過這本書,那時是囫圇吞棗,沒讀懂;而現(xiàn)在再一次拿起這本書,卻讓圭介深深地感到了文學(xué)的震撼力。

人必須學(xué)會成長!

這本書中表現(xiàn)出了一種積極向上的力量。圭介每次在讀完這本書后,都能吸取到這種力量。

圭介迫切地想把這書推薦給別人。可惜的是很多人讀不懂,缺乏讀下去的興趣。

難道真的沒有人能夠和我暢談心中的感受嗎?從此,圭介的心里多了這樣一種期待。

這一天,圭介又坐在出差住的賓館的酒吧里。離航班的出發(fā)時間還有兩個多小時,圭介要了一杯兌水威士忌。

突然,頭腦中又出現(xiàn)了“鏘……鏘……鏘……”的聲音。

不好!

這聲音已經(jīng)很久沒響過了,就在圭介還沒回過神的時候,一股塵土的氣味迎面撲來。

這次會是誰呢?

圭介首先想到的是媽媽,沒有比媽媽更重要的人了。

他用發(fā)抖的手撥了家里的電話號碼。

“喂!”

“喂,圭介啊,怎么了?”電話里傳來了媽媽輕快又疑惑的聲音。

“噢,沒,沒什么事。我只是做了個噩夢,媽媽,你要小心啊。今晚我就回來了!惫缃橹嶂。

“傻孩子,你自己才要小心!

“嗯,我會帶三文魚子回家的!

“好,好!

掛上了電話。

圭介又打電話給嫁到橫濱的妹妹。

“是啊,大家都很好!”

妹妹家也沒有異常。

那么會不會是上司植田呢?再或者是咖啡店的悅子?但他們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啊?

別傻了。說不定這只是一種幻覺,或者一種偶然,他決定不再去想了。

出了賓館,他向機場方向出發(fā)了,但路上非常堵。

“司機,這里總是這樣堵嗎?”

“不,好像前面出事了!

有警車停在那里,而且地面上有許多水泥的碎片。

但是,在這里我并沒有親人!

由于堵車,到機場時,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

圭介換了登機牌,拿到的座位是7B。7,幸運的數(shù)字呢!不知什么時候,圭介竟然有點迷信了起來。

機艙幾乎滿座,只有圭介旁邊的7A空著。直到機艙門關(guān)上了,7A的乘客還沒有來。于是,圭介換到了靠窗的7A。

一個半小時后,飛機降落在東京羽田機場。接著是輕軌、山手線,最后乘上新玉川線,圭介回到了家中。

“我回來了,媽媽!

“還挺早的呢。”

家里人一切安好,沒有任何異常。這天晚上沒有,第二天也沒有,第三天也沒有。一周過去了,不知不覺中到了第十天。

“哈哈哈!”

圭介不禁笑自己,難道真的是偶然!我還以為自己有特殊的預(yù)知功能呢,真好笑。終于,長年以來壓在圭介心中沉重的負(fù)擔(dān),似乎一下子卸了下來。

事實上,那天造成福岡機場附近交通堵塞的,是一名年輕女子的死亡事故。

時田京子,26歲。她在步行去機場的途中,被一根從高空墜下的鋼材擊中,當(dāng)場死亡,現(xiàn)場揚起了一片塵土。

本來,京子也打算乘坐那趟航班回東京,并且她早已確認(rèn)了座位:7A。在尸體的一旁散落著一本書,那是京子準(zhǔn)備帶上飛機上看的,所以她直接拿在了手里。一陣風(fēng)吹來,翻開了書頁,書名露了出來——《約翰·克利斯朵夫》……

如果京子按計劃坐到了7A的位子上,那么7B的圭介一定會注意到她。

“你也喜歡《約翰·克利斯朵夫》嗎?”

“是啊,這書真讓人感動。”

“真巧呢,這也是我喜歡的書!

如果是這樣,這個女子將會成為圭介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有人看的話我再講幾個拉美或者印度的~)

下一篇:返回列表
圖文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