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姐姐壓在玉米地里 姐姐用身體安慰了我
生產(chǎn)隊收完了玉米,砍下來的玉米稈堆在地頭上。每天下午放學,我和哥哥就提著籃子,來到玉米桿堆前,一根一根的往過翻,希望能找到被人露掰的玉米棒,或者是那些被人丟棄的沒有長熟的顆粒少得可憐的玉米棒。驚喜地是還能摸到多半籃子玉米棒呢。幾天下來,我們翻遍了生產(chǎn)隊所有的玉米桿,竟然剝了二斗多玉米粒。母親就磨成面粉,或做成玉米面剁面全家人吃,或蒸成玉米面餅給我上學做干糧。
那個饑荒的年代,玉米幾乎成了家里的“救命”主食,可是,由于常吃玉米做的飯,腸胃極不舒服,甚至一看到玉米做的食品,就會條件反射般的胃里生酸水。
好不容易盼到農(nóng)村實行土地承包責任制,家里終于有了充足的糧食,遠離了全靠吃玉米度日的困境。后來,考上了師范學校,又畢業(yè)參加了工作,遠離了家鄉(xiāng),遠離了土地,不知不覺中也淡忘了玉米,以及與玉米有關(guān)的這些往事。
玉米收獲的禮節(jié),我回到故鄉(xiāng),一看到玉米桿在田壟上釋放著自己生命的最后底色,那濃濃的煙霧似乎在祭奠一個個遠去的英雄。它們或許不能用言語述說,但是我能感受到那一個個“雄壯的生命”?上也皇鞘穼W家,不然我可以將它們撰寫到不休的史冊里;可惜我不是色彩里翻滾的藝術(shù)家,不然我可以用手中的顏料為它們畫像,或者拿著相機給它們來張“最后的合影”。站在這曾經(jīng)稻香撲鼻的田壟里,我只能在腦海里滿滿回想。
住進縣城能吃到玉米倒成了一件不容易的事。對玉米的鐘愛之情反而更加濃厚。要說每年能吃到玉米,也只是親戚家送幾個玉米棒,或者老家的哥哥、弟弟托人捎來一些玉米棒,然后煮著吃。有時候,妻子還會掏錢買回幾個玉米棒煮著吃,可是,總吃不出童年時代玉米的香甜。
再就是每年逢“國慶節(jié)”放假時,總會回老家去,陪著父親、弟弟一起到玉米地里一邊掰玉米,一邊談論家,嵤隆
去年“國慶節(jié)”放假照例回老家掰玉米,可是,因為沒有父親陪在身邊,心里總覺得一個個玉米棒拿在手里沉沉的。
今年“國慶節(jié)”放假后,沒有回老家去,自然沒有掰玉米,心里雖然會想起掰玉米的事,但更多的是想到已經(jīng)去世的父母親。
看到朋友在微信圈里曬出來的一張張玉米的照片,猛然間,又讓我回憶起從前這些關(guān)于玉米的辛酸往事,想起與親人一起在玉米地里勞作的情形,想起曾經(jīng)救過自己生命的玉米來。
想著想著,眼眶便濕濕的,我不知道是因為悔恨當年曾偷過玉米,是因為感激玉米救過全家人的命,還是因為懷念九泉之下的雙親?
我在姐弟五人中排行居中,上有兩個姐姐,下有兩個弟弟,兩個姐姐命運坎坎坷坷,都經(jīng)過了60年的饑荒,經(jīng)歷過文化大革.命的停課,雖不是九死一生,也算是多災多難。
大姐生于1951年,比我剛好年長10歲,由于是老大,受到爺爺奶奶和父母掌上明珠般的疼愛,也因為她是老大,在缺吃少穿的年代,過早地扛起家庭的重擔,大姐自小要強,別人家男孩子干的活,大姐從不畏懼,干得一點兒不比他們差。別的女孩家沒干過的活,沒吃過的苦,大姐都干了,都吃了。大姐上初中的時候,正趕上停課鬧革.命,很多人去北京串聯(lián),大姐也背好了紅書包,戴上了紅袖章,但她沒能跟上串聯(lián)的隊伍。當時家里正缺勞力,大姐便加入了在生產(chǎn)隊干農(nóng)活掙工分的行列,看到別人在茴草地開荒,大姐也不甘示弱,跑到夾溝集鐵匠鋪打了一個三齒刨釵,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一個冬天下來硬是在石頭窩里開墾出兩畝地來。
大姐高中畢業(yè)那年,幸運地被推薦上工農(nóng)兵大學,憑大姐的條件上大學應該是十拿九穩(wěn),板上釘釘?shù)氖聝,以至大家見面打招呼時都直呼大姐為大學生,但誰也沒想到的是體檢時被查出高血壓,煮熟的鴨子就這樣飛了,大姐第一次與大學失之交臂。好在大姐心胸開闊,這件事對她沒有造成太大的打擊,仍然一如既往地參加生產(chǎn)勞動。轉(zhuǎn)眼到了第二年大學招生的時候,大姐再一次被推薦為工農(nóng)兵學員,有了上次的教訓,有人認為是例度緊張造成的,這次別太緊張就行了,更有人建議她喝一大口醋血壓就不高了,大姐接受了別人的建議,體檢時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而且喝了一兩多醋,本以為這樣可以順利過關(guān)了,但這次命運又跟她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體檢結(jié)果欄再次顯示為高血壓,這一次大姐的情緒降到了冰點,從來不信天命的大姐這次認命了。第三年大學招生的時候大姐說什么也不愿參加了,她的大學夢就這樣徹底地破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