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只手突然在我的肩上捏了一下,回頭看見費玲玲站在我背后:"別怕,跟我進去。"
"玲玲姐,你瘋了?"
"胡說,走吧。"
她推開門的瞬間,那張臉從玻璃后面消失了,我跟著她走進監(jiān)護病房。病房里漆黑一片,只有儀器的紅色指示燈在閃爍著,我知道病床上躺著一個昏睡不醒的女人。
"關門,"費玲玲說。
"啊?"
"別讓它跑了。"
這架勢難道要捉鬼不成?我把門關上,手腳因為恐懼變得冰涼。這時費玲玲打開燈,房間里空蕩蕩的,沒有那個男人的影子。
"你往我口袋里掏一下。"
"哦。"
我把手伸進她的白大褂口袋里,摸到細小的金屬物,是很多回形針。我抓著一大把回形針,她對我說:"一點點兒地往地上撒,從門一直撒到窗邊。"
"玲玲姐,你怎么會在這里?"
"之后再解釋吧,你照我說的做。"她雙手插兜站在那兒,鎮(zhèn)定自若的模樣顯得很酷。
回形針撒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金屬響聲,在這空寂的病房里,聽上去卻格外驚心。我本能地感覺,這似乎是某種儀式。
當我撤到病床前,回形針已經用光了,我又從她口袋里掏出一把。她一直在那里站著,盯著床上的女人看。
在床的四周撒完回形針,我跪下來往床底下撒。當我把手伸進這一小片黑暗中時,一只冰涼的手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我尖叫了一聲。
"它抓住我了,它抓住我了,救我!"
費玲玲連忙掏出一把回形針向那個方向撒去,閃爍著亮光的回形針撤出去的時候,施加在我手腕上的壓力突然消失了。
我縮回手,看見手腕上有一道握痕,心臟立即加速狂跳起來。
"快離開這里吧!"費玲玲一邊說一邊繼續(xù)向前撤回形針。
"你叫我離開?"我問。
"不是叫你......"
我把視線投向窗戶前的最后一片空地,在窗玻璃的倒影中,有一個男人的背影,也就是說,那無法被我看見的形體,此刻正面向我們。
她向前一步,推開窗,然后撤出手里剩下的回形針,覆蓋了最后的空地。
我們靜靜地等著,擺動的窗扇上,那個男人的倒影仍舊在那里。
"它不走?"我說。
"等一等吧。"
"這個人到底是誰?"
費玲玲看了一下床上昏睡的女人:"我聽人說,他們曾經是戀人。"
"戀人?"
"嗯,四年前,他倆開硻n鋈ネ媯捶⑸順禱。亲帞_聳蔽以誄。頁隼吹氖焙蚩醇飧瞿腥俗諛嵌,一声不吭。我问他是不是家属,他没硕\,我又告诉他情况抠犥不太好,他昕完之后抉劸迄]醋吡。后来我才知禎这个男人被送进来的时候绝r丫懶?
"后來這個女人被送到這個病房里,醫(yī)院里經常有人看見這個戴帽子的男人一聲不吭地坐在病房外,直到有一天,他消失了。"
"哪一天?"
"就是那對夫婦被告之懷的孩子是死胎的那一天!"
我似乎被人在腦袋上敲了一下,突然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據說普通的鬼在陽間是不能久留的,所以這個男人借著死胎變成了嬰魅,幾年后又回到了醫(yī)院,然后就有了這一連串怪事兒......歸根到底,這是一場陰陽兩隔的守候。
"快走吧,你被束縛在這里,早晚會變成惡鬼,最后只能害人害已。"費玲玲對著那空無一物的前方說。夜風吹動著窗簾,窗外是一片凝重的黑暗,似乎在呼喚它回到屬于它的那個世界。
我們靜靜地等著,最后,窗簾突然從里向外飄動了一下,費玲玲苦笑著嘆息一聲:"總算結束了。"
"嚇死我了,對了,你這些回形針怎么這么厲害?"
"我的回去睡覺了,明天再說吧。"
"你又賣關子。"
"這個關子我必須得賣,因為這是醫(yī)院最大的秘密。"
第二天小江辭職了,實習生辭職就意味著實習成績?yōu)榱,要么重修,要么就畢不了業(yè)。但無論我怎么勸,她都執(zhí)意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