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打車來到東門路,在東鑫賓館門前下車,從賓館旁邊的一條弄堂走進去,此時已是下午四點,弄堂里暮色沉沉,靜謐無聲。我跟著于暉左拐右拐,走到一棟樓前,樓極為老舊,一扇無框的門洞像窯洞一樣敞著,盡管外面夕暉晚照,地上滿著艷紅的霞光,但門里卻一團漆黑,好像連著光一起把所有東西都吞噬掉。于暉嘴里嘟噥著“302”,我們走上三樓。于暉說,一會兒他開門了,我就把他推進去,你趕緊把門關上。我說,知道。于暉緊張地呼了幾口氣,右手緊捏扳手,左手抬起來敲了敲門,等待幾秒,沒有動靜,只有死一般的寂靜。于暉又敲了兩下,還是沒有動靜,接著敲。于暉總共敲了二十幾下門,終是沒人來開。我說,你大伯不在家,不會又跑你家去了吧。于暉說,應該不會,可能打麻將去了,走,我們去樓下等他。
我們站在大門對面的墻邊等待,看著地上的夕暉一點一點褪去,直到寒風吹起,夜幕完全降臨。五點半的時候,我媽打來電話問我回不回家吃飯,我說不回了,和朋友在外面吃。這中間,總共有三個人從我們面前經過,一個小孩,一個體態(tài)臃腫的婦人,一個蹬三輪的車夫。整條巷子被黑暗所籠罩,不時有冷風吹來,白天氣溫高,我們穿得少,此刻卻被凍得瑟瑟發(fā)抖,我和于暉不約而同地蹲了下來。為了緩解恐懼的心理,我故意找話題聊,我說,其實有件事情我騙了你。于暉說,什么事?我說,其實我也不是坤作忙才不談戀愛的,我談過一次。于暉說,哦,然后呢?我說,我和那女的是在酒吧里認識的,她聽說我是浙江人,就問我老家是不是在溫州,我說不是。她以為浙江人個個都很有錢,我們處了兩個月,她知道了真相后就把我甩了。于暉說,你們有沒有做過?我說,沒有,沒發(fā)展到那種程度。于暉說,和我相親的那個女的,昨天給我發(fā)短信,你猜她說什么。我說,猜不到。于暉說,她說結婚要二十萬彩禮。我說,你怎么回的?于暉說,我回去你媽的,關系都沒確定下來就跟我談錢,直接就把她拉黑了。我說,今天上午我見了一個高中同學,他上學時候還挺屌絲的,自從成了拆二代之后,整個人就變了,同時交三個女朋友,吃飯的時候還跟我有錢能使鬼推磨。于暉冷笑了一下,有錢確實能使鬼推磨,我只是看不慣那女的拿錢談感情。
又一陣風吹過,我凍得一哆嗦,雙手環(huán)抱,背脊抵住墻壁。小巷依然昏黑寂靜,除了我們兩個之外,沒有任何生命跡象,眼前的老樓比夜色更加深沉,我都懷疑這樓是不是給人住的,竟然沒有一扇窗戶是亮著的。一旁的于暉在黑暗中挪動了一下身子,好像拿出了什么東西,隨之而來的是“啪”的一聲,一團微光被點亮。我說,你什么時候學會抽煙的?于暉點燃香煙后吸了一口,火星在黑夜里猛地亮了一下。他說,進公司半年就學會了,跟幾個老員工學的。平時不抽,一般只在社交場合抽,別人給發(fā)煙或者發(fā)別人煙的時候抽一下。
于暉抽著煙,我們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又不知道過了多久,于暉已經抽到了第四根煙。我已經全身凍僵,并且意識到我們到現(xiàn)在都沒吃東西,我懷念起今早和煦的陽光和昨晚豐盛的晚餐,不禁懷疑我們?yōu)槭裁匆荡舸舻卣驹谶@里,這樣茫然的等待究竟有什么意義。
于暉把第五根香煙點著的時候,遠端出現(xiàn)了一個黑影。此時我的眼睛已經完全適應了黑暗,我看到那是一個人的影子,并且朝我們這邊緩緩走來,腳步聲越來越近。于暉和我一樣,注視著那個人影,他把煙扔在地上,撿起那把用報紙包裹著的扳手,緊緊攥在手里。他一定是緊張極了,因為我清楚地看到,在黑暗中,于暉全身都止不住地顫抖。人影越走越近,走到了我們面前,我們站了起來……
于暉沒有動手,那個人影也沒有走進樓道,他并沒有注意到我們,兀自向著巷子的前方踱步而去。又一陣風吹過,我感到有什么東西掉落在了地上,身旁的于暉呆望著那個遠去的人影,一根煙還在地上燃著。我把香煙撿了起來,遞到于暉身前,輕聲說道:
你害怕了嗎,還是別的什么?
篇二:哥哥別塞我好痛要 鄰家哥哥別上的的床 哥哥我錯了 輕一點好不好
再見雪月,已是四年后——火車站的售票站臺。
當我接過她遞來的身份證,看見林雪月這三個字,以及旁邊那證件照上熟悉的面孔時,我無法想象我驚訝的表情。
“雪月,雪月”我激動地從椅子上站起來隔著玻璃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