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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依舊是樓下的胡辣湯配餅,半碗胡辣湯已隨著一個燒餅落了胃,白色塑料碗里還剩下半碗溫?zé)嵋琅f的湯,液體順著剛剛喝湯的位置溜著碗沿兒旋轉(zhuǎn)下落,倒像是沒掛好的釉。吃到這里,李鐘照例不再著急,伸手從桌上的紅色塑料籃里撿出勺子刮了碗壁又把碗里攪了攪。若是往常,這會兒就該有人端著早餐站定在旁邊等他空桌,李鐘盡管也想就這樣慢慢啜完剩下的早餐,卻不得不做出一副加快了速度的樣子。今天不一樣,今天是周六,附近小公寓里的租戶可以多睡倆小時、可以睡到中午、睡到中午再起來點個外賣---“媽的”李鐘心里感嘆。
小店只坐了李鐘一個人,20幾平米的可利用面積被四張形態(tài)各異的桌劃分,先是被一張窄長條桌分成面積不均的兩塊,面積大的這邊靠墻安置兩張木頭方桌,面積小的一邊則常塞著一張搖晃的折疊圓桌---今天沒擺開,折好了靠墻立著。“原來這破桌子是老板每天擺上的,乖乖。”李鐘一直以為這桌子是狼質(zhì)疏松了的老頭子,虛弱到稍微旋轉(zhuǎn)一個螺絲釘就會散落成板是板、腿是腿的樣子。“為什么不是老婆子?因為老板就是老頭子啊,這桌子風(fēng)格跟他還挺像的。”在心里自問自答了一遍,李鐘抬頭去搜尋老板的身影,老板正背對門口站在門外,是一個黑藍色的暗淡背影。“明明沒生意也不進來坐著。”邊這么想著,李鐘舀起了湯。
“4個餅兩份湯,分開裝啊。”還沒把勺子塞進嘴里,一個冷淡女聲闖進了李鐘的耳朵。下意識般抬頭,望出去時老板和他面前那個盛滿燒餅的笸籮對面已經(jīng)歪站著個穿睡裙鼓搗手機的女人。太陽開始升了,小店里卻連張窗戶都沒有,唯一的陽光來自于敞開的門前那塊四正四方的空地,李鐘慣性般想把那女人再看清些,“她是什么顏色的頭發(fā)呢?”,女人逆光站著,光線幾乎將她的輪廓鍍了,頭部一明一暗的對比讓李鐘懷疑起了自己是否有辨明顏色的視覺能力。黑色的光暈開始在視野里出現(xiàn),門口一塊光仿佛液體般流動了起來,李鐘覺到自己的眼球開始缺水,于是瞇起眼睛想盡快給自己的觀察一個結(jié)論,沒想到這樣的動作又刺激了淚腺分泌淚水。老板早很麻利地裝好了女人點的餅,這會把最后一杯胡辣湯也密封好,囫圇放進兩個袋子里遞給女人。女人終于抬頭,伸了手卻要接不接的樣子,與老板商量般地說:“再多套個塑料袋吧?”言語間一轉(zhuǎn)頭,就要看到李鐘這瞇著眼睛泫然預(yù)泣的樣子,李鐘幾乎是同時低下了頭,一滴淚已順著眼瞼流出來、又在半途被甩了掉落,正正好進了碗里。李鐘想到自己此刻的樣子,手里好好舉著個舀了胡辣湯的勺子,臉卻快要埋到碗里去,更不要說臉上掛著兩道淚水。他忍不住暗暗笑起來,“終歸是沒看清啊”。女人已拎著早餐走遠,啪嗒的腳步聲漸漸弱下去。李鐘邊放下勺子扯了紙巾認真擤鼻涕,邊在心里不那么認真地嘀咕:“穿著拖鞋啊,剛剛被老板擋住了沒看到。”
店門正上方掛著鐘表,此刻時針快要指向7。李鐘知道這看起來與折疊桌同時代的鐘表要比正常時間慢上個5分鐘---他一年半前剛畢業(yè)住到這邊時就發(fā)現(xiàn)了。盡管有這5分鐘的空擋,李鐘還是決定不再磨蹭,城中村不通地鐵,來來往往的公交班車難說準不準點兒,而他只能乘公交再輾轉(zhuǎn)地鐵,最后還要視當天頭兩趟公共交通的效率來決定在剩下1000多米的步行距離里是漫步還是小跑。這樣繁瑣的通勤至少要花去他上午的一個半小時。剩下的湯已經(jīng)散失了它80%的熱度,澥成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李鐘端起碗用勺子把它兩下推塞進口腔---時針已經(jīng)走過7了。李鐘邊進行著吞咽的動作,邊扭頭用右手拿起安置在旁邊凳子上的灰色雙肩包向背上一甩,等走出門口那小塊陽光時口里的粘稠物已吞下大半了。就在此時,他開始忽然覺出口腔里有什么不對?珊魢[而過的公交讓他無暇細細感受,他早已有了見到車門側(cè)鮮紅的“2路”就開始狂奔的肌肉記憶。“今天這車來得及時,運氣不錯。”
車上有座,李鐘走到最后一排的位置,脫下雙肩包抱在懷里,隨著公交車搖搖晃晃的起步開始放空神思。到這時候,他終于有空來思考口腔里的怪異感覺――舌頭仿佛掛了層膠水般,胡辣湯粘稠的質(zhì)感還余韻悠長著,但卻沒探出一顆胡椒的味道。他再次抿唇,用舌頭細致地在口里感受,他甚至閉上了眼睛。可依然什么都沒有。接下來他抬起手,做出要搭在下巴上的樣子,趁寥寥無幾的乘客不注意飛快舔了一下,卻依然沒有除了粗糙程度以外的感覺(總該是咸的吧。。李鐘平生首次如此關(guān)注這條自降生以來就跟隨著他的柔韌肌肉,他缺乏機會培養(yǎng)抽煙喝酒的習(xí)慣,食量和口味都不算刁鉆,上學(xué)時一日三餐吃食堂固定的窗口,工作了就吃住處樓下的蒼蠅小館或固定幾家的外賣。他不嗜辣但常吃辣―便宜易得的食物里有什么不辣呢?而此刻,仿佛這些習(xí)慣都從他身上剝離出去、逐漸飄遠。李鐘并不認為此時味覺的缺失是值得大驚小怪的:“很多事情都是莫名其妙地壞了,又莫名其妙地變好。以為丟了的耳機往往就好好收在抽屜里;以為自己和同事正在互相討厭,可每次見面對方都甜笑著打了招呼、晚上睡前自我厭惡到希望沒有明天,第二天早晨也能故意忘記那些情緒;一條舌頭而已,或許過段時間就會恢復(fù)的。”李鐘這么想著,用漫不經(jīng)心的態(tài)度給自己出了思考題:味覺不見了,吃什么還重要嗎?每天早晨要在公交上搖晃著度過的40分鐘,他總是制造些奇怪的想法來殺時間,而今天的40分鐘仿佛更長些,于是另一個奇奇怪怪卻仿佛更為重要的問題也浮上了水面:味覺不見了,還要吃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