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里日子清苦,人來人往,七喜倒覺荒涼。
內(nèi)院再沒有那個搖頭晃腦的帶發(fā)小僧劈柴、挑水、打坐,也聽不見那脆生生的誦經(jīng)聲,本子拿在手里背到身后有一句沒一句地念。七喜覺得自己被拋棄了,她想,她不在的那幾年,最勝呆在寺里作何感想?是否同她一樣,有被拋棄之感?
七喜心生罪惡,又嘲自己,念叨著:人妖殊途,不可妄想,不了妄想。說著沉入水底,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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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幾日后,戌時,尚有天光,七喜被一陣腳步聲吵醒,寺里的和尚你一句我一句,她聽得不甚清楚,依稀抓了個“最勝”字眼,便跟著那些和尚來到一間客房。一踏進(jìn)房門,一股血腥之氣撲鼻。榻上,王招勻奄奄一息。
七喜大驚,浮在床榻上方,看著理事和尚給他包扎傷口,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遞。王招勻臉色愈發(fā)煞白,呼吸轉(zhuǎn)弱,七喜趕緊施法,護(hù)住他心脈。
驚險了一夜,王招勻呼吸平穩(wěn),沉沉睡去,醒來已是第二日晌午。理事和尚端來藥湯和齋飯,他吃了半碗,道沒胃口。
摒退左右,方丈問他,“太子何故冒險,只身來往?”
王招勻不答話,方丈已猜個大概,“古往今來,人妖不分,往往逃不過天意制裁,殿下身為皇子,景成今后的天子,自有神靈護(hù)佑。七喜不過一介妖靈,能得靈識已三生之辛,行差踏錯便萬劫不復(fù)。”
王招勻重傷未愈,請旨欲在在護(hù)國寺修養(yǎng),待好些再行回宮。國主一聽,準(zhǔn)了,一道圣旨下去,隨行的還有幾個內(nèi)官,美名曰請方丈國師批兩方生辰八字,擇一良辰吉日迎娶李家小女入主東宮。
好歹多活了二十年,一國君主怎會被他難住。這親,任他如何,也躲不掉。內(nèi)官來到榻前稟明婚期,他沒耐煩揮手遣退。
什么都給安排得明明白白,不容所拒。
十八歲,他進(jìn)宮,記不清樣貌的父皇予他太子之位,帶在身邊教他辨認(rèn)百官字跡,告之如何治理天下、震懾朝堂。不用寺廟里那般清修苦度,吃穿住行下人比他自己還上心。
狹長逼人的宮道,左右皆立有高墻,朱紅色,像是道教中人要困住邪祟。王招勻望著頭頂高高的天,檐上的瑞獸站有一只綠雀,也在望著他。
他就是被困在宮墻深院的一只邪祟,掙脫無門,困獸之斗。城墻那么厚,他還未跑出陽午門就被侍衛(wèi)捉了回來。父皇罰他絕食兩日,閉門幽禁。那段日子他一直在抄經(jīng)書,少時一拖再拖的經(jīng)書如今他抄了一遍復(fù)一遍。
幼時父皇棄他,后來七喜又棄他,轉(zhuǎn)頭過來他們都讓他娶一個不識不知的女子,嘴上卻說為了他好。
怎地都如此不知廉恥?
握緊的拳頭吱吱作響。
七喜趁方丈閉關(guān)之時才敢去探望,斂了形體,只有他看得見。她奔到榻前,心急道:“覺得怎么樣啊,還痛不痛?”
王招勻眼都沒從書中抬起,道:“明日我便回宮,下月初五,迎娶李家小女,屆時給你發(fā)帖,記得前來。”
七喜震驚,轉(zhuǎn)而落寞,偏過身子去,他終究還是要娶妻,不再為自己誤去命數(shù)。有什么可不快的呢?方丈之言,猶在耳里,她不能再使他留心,將心思都放在自己身上。
他有他的家國天下,她不過是俗世一個妖靈。百年渡劫飛升,他成他的仙,她修她的佛。
“好啊,屆時賀禮定然奉上。”說完便捏了閃身決,飛快離開。
王招勻放下手中經(jīng)書,頭靠在框上,說不出什么滋味,想著,世間再沒有能讓他憂心之事,也沒有讓他心歡之人了。
墊子上坐出個屁股窩,覆手在上,尚留有余溫,他始終沒舍得撫平。
八月初五,大吉,宜婚嫁。
皇宮之內(nèi)歡慶非常,鑼鼓鳴天。七喜斂身于廊檐之上觀禮,身旁還有一只綠雀。她覺得自己苦養(yǎng)了多少年的白菜,白白拱手人家,可惜可惜。
適時王招勻朝她看來。七喜一驚,險些跌落,綠雀嘁她,“他凡人肉體,看不見你,慌什么?”
七喜搖頭,道,“他可不一樣。”
自從曉得他是神君轉(zhuǎn)世,她總覺司命看他薄面,準(zhǔn)予留有一絲仙力帶來凡間,一個小妖小怪所施的障眼之法,哪里誆得過他。七喜后背發(fā)涼,拖綠雀送去一枚環(huán)佩,便一躍遠(yuǎn)去。環(huán)佩拖方丈開過光,護(hù)他平安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