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人心如刀絞。金心白瓣的素馨花落在他腳上。
門軸摩擦的聲音輕輕響起,鳴人睜大了他的雙眼,呼吸、心跳、視覺之外的感覺都停止了。
烏黑頭發(fā)剛剛過肩,凈白瞳孔映出一張金發(fā)藍瞳的眼,淡水粉色的短袖衣衫與窄筒開叉短裙熨帖地依偎在身上。她緩緩地、緩緩地皺起眉心、張開瑩粉的唇,努力嘗試了幾次,眼淚落了數(shù)滴,才能很輕地叫出那個名字:“鳴人?”他帶著面具,但他身上散發(fā)著的氣息她無比熟悉,夢中與他一起生活十五年,這種溫柔的日光一樣的氣場,她不會認錯。“鳴人?”她的聲音變大了些,嗓音有些尖細,像是用力擠出的氣息。
我不能回答她,不能讓她知道我的存在,不能再打擾她正常的生活——鳴人這樣想著,毫無知覺地摘下了面具,臉上淚痕已深。她咬住顫動的唇,用力咽下什么似的,一下?lián)淙胨膽牙,緊緊地抱住他,哭出了聲。
“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只要我每天來這里等,你一定會出現(xiàn)的。漩渦鳴人從不食言……”她嘗試壓抑哭聲,卻只是另自己的哭聲更劇烈,連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
鳴人舉起手臂,慢慢地抱住了她,面具掉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撞擊聲。他閉上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淚像夏夜的暴雨一樣不停地流,將她的黑發(fā)洇濕。他在那座鋼鐵牢籠中用五百多天里,用孤寂為自己的心編織一層厚厚的鎧甲,在此刻,被她的眼淚瞬間沖得支離破碎。他給不出安慰,或承諾,但也無法拒絕。西斜的陽光混著淡淡的紅色,落在他們身上,像隱秘的火焰,他們在火焰中地長久地擁抱,安靜地流淚。
她從他的懷中抬起頭來,破涕為笑,水濛濛的眼睛里盡是喜悅,癡癡地看著鳴人,小小的嘴巴也彎起深深的笑容。
鳴人也笑了,笑的同時,心顫得厲害。他說不出口——分開的兩年間發(fā)生在他身上的一切,他都不想讓她知道。既怕她難過,又怕……很小的可能性……會失去她……
“雛田,我有任務,要在木葉之外執(zhí)行。”于是,鳴人這樣說。
雛田的笑容立即消失,表情變成了驚惶,但她盡力保持鎮(zhèn)靜。“是嗎……這一次,要離開多久?”雛田的聲音如此溫柔,像夜里庭院中靜靜流動的溪流。
“……”鳴人想勉強笑一笑臉卻繃住了,“不知道。”
雛田的臉色迅速黯淡下去。“又是……兩年?”
鳴人感覺自己的心在碎裂,他的聲音很。“三年……不過,三年之后,不出問題的話,應該可以回到木葉。”
雛田扯動嘴角,露出一個艱難卻欣慰的微笑。“鳴人君一定沒問題的。”
鳴人只是露出一個不明顯的笑容。他醞釀了許久,才能開口說:“雛田,對不起,我今天的時間有點緊張,我……得馬上走了。”鳴人想避開雛田那雙深情的眼睛,但卻無法轉移視線。
雛田果然十分失望,她長長的睫毛落下去,在眼睛上投下陰影,慢慢地松開手臂,離開了鳴人的懷抱。她略垂下頭,啞著嗓子說:“這樣啊……那……就請……”
鳴人向前挪了挪右手,又縮回去,低聲說:“那我就走了。”這樣說著,卻完全沒有動。
雛田咬了咬唇,忽然抬頭,撲到鳴人跟前,睜著大眼睛,踮起腳,抱著鳴人的頭,給了鳴人一個深長的吻。鳴人因為太過吃驚,回應得很遲鈍。她捧著鳴人的臉,溫柔地笑著:“我等著你。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無論多久,我都在這里,每天,每天,等著你!”
鳴人的眼淚如洪水潰堤般再次噴涌而出。
雛田從衣兜中掏出手帕,幫鳴人拭去淚水。“去吧,去你必須去的地方。”她的笑容,與夢中每天早上送別鳴人時一模一樣。
鳴人死死地抓住雛田的手,大口大口地喘氣。他再次抱住雛田,然后逼迫自己立刻松開她,猛地轉身,一路狂奔,不回頭。
這一去,絕不能再出問題。雛田在等著他,木葉在等著他,他沒有其他選擇,他只能堂堂正正地以漩渦鳴人的身份驕傲地回到木葉,重建取回原本屬于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