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娛在今夕，嫣婉及良時。
征夫懷遠路，起視夜何其。
參晨皆已沒，去去從此辭。
行役在戰(zhàn)場，相間未有期。
握手一長歡，淚別為此生。
努力愛春華，莫忘歡樂時。
生當復來歸，死當長相思。”
倏笑，淚水肆流：“生當復來歸，死當長相思，復來歸，復來歸！”將信紙緊緊抓住，終覆于火盆，“死當長相思……”
火焰很快便吞噬了畫卷，只留一散灰跡。一縷灰煙，模糊了她的面容。
她看著自小陪伴在她身邊照顧泣不成聲的丫鬟，目光逐漸渙散，眼前的光芒一點點被吞噬。
看不清了，有氣無力：“待老爺回來，你可別說我死了，就說…就說我改嫁了，省得他傷心。”
那年少年，怒馬鮮衣，豐神俊朗，俘獲了她一顆少女芳心。提親下聘，兩家相好，自是一對天作之合。
一幕幕殘影浮現(xiàn)……
他們年少初遇……
他們幽譚定情……
他們琴瑟和鳴……
他們恩愛相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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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然間，又似回到那一日——
——“夫人。等我”
——“好，我等你，你要是不活著回來，我就改嫁，帶著孩子，冠以別人的姓，把你從地下氣活過來。”
一滴晶瑩從眼角淌下，她眷著安詳，嘴角微綻，宛如少女無邪般。
若有來生，讓我等到你可好？
無人回應。
一息余散，香消玉殞。
柒
武以始元六年春至京師，武留匈奴凡十九歲，始以強壯出，及還，須發(fā)俱白。
他回至家中，看著陌生又熟悉的庭院，恍如隔世，有丫鬟沒有認出他，上來便問來意。
他一眼便認出是當年夫人的陪嫁丫鬟，便問：“夫人呢？”
丫鬟疑惑，再仔細看來人，找到了當年熟悉的輪廓，震驚。隨既似想到了什么，握著拳頭低頭，淚已傾溢，聲細無聞：“夫人，夫人她改嫁了……”
他不可置信，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怔然倒退了一步：“你……你胡說！夫人……夫人！”
推開她，不顧別人俱然的阻攔，沖了進去。
庭院，沒有。
大廳，沒有。
房間，沒有……
哪里都找不到那一抹日思夜想的身影，看著空蕩清這的房間，他頹然跌坐在地，喃喃：“夫人，你好狠的心……”
說好的生當復來歸，死當長相思。
愰然，有一抹倩影站在床畔，似有察覺，回眸，微微一笑——“夫君，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