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裕如此鍛煉兒子的吃苦精神和意志在當時新四軍內部傳開后,人們就流傳著這樣一句歇后語:“粟司令教兒子游泳——扔進去不管!”
粟戎生說,父親并不希望子女在安逸的環(huán)境下成長,哪里危險,哪里艱苦,父親就想方設法要求子女到困苦的工作環(huán)境中去鍛煉。父親常常這樣鼓勵他的兒女:“年輕人不要貪戀小家庭,只想著坐機關。”因此,粟裕總是利用做父親的“權利”堅持自己的兒女到艱苦環(huán)境中接受鍛煉。粟裕是這么說的,也是這么做的。
粟戎生愛搶是出了名的,搶法也好。當軍長時,只要下部隊,他有一個不變的科目,就是要跟師、旅、團長們比搶法。他說和這些帶兵人比搶法,不是要比個誰高誰低,而是要讓這些帶兵人知道差距。“我的搶法很準。能比過我的人很少。他們老比不過我就得練。試想,師旅團長們在訓練場苦練還能不帶動部隊的訓練?”說到這里,粟戎生微微一笑,“我給不少部隊上過射擊課,講完了就打。隨便他們選什么人,一般都打不過我。”
早在5歲那年,粟裕曾送粟戎生一支小手搶,說:“這是給你的禮物,你要好好地學會打搶!”這是從一個地主家繳來的小手搶,射程很近,沒有實戰(zhàn)作用�？伤谌稚敃r并不理解父親送搶的真正原因就是希望他從小立下志向,成為一個戰(zhàn)士,做一名合格的軍人。不過,那時的粟戎生對搶很是喜愛。粟裕常對他說打好搶,愛護好搶是一個軍人最基本的素質;學會使用各種搶,熟悉各種搶的性能又是一個軍人最基本的業(yè)務能力。
戰(zhàn)爭歲月里,粟裕搶不離身,即便成為高級指揮員,他腰里也總帶著左輪手搶。全國解放以后,環(huán)境變了,粟裕仍然保持著戰(zhàn)士的本色,保持著對搶的愛好。粟戎生說,戰(zhàn)斗中繳獲的搶、我國制造的搶、外國軍事代表團贈送的搶,父親保留了好幾支。“星期天,我從學�；氐郊�,趕上他有空,就帶我們去進行實彈射擊。父親的搶法很準,常常同我們比賽。有一回,他嫌胸環(huán)靶太大,就用一節(jié)樹枝插在地上,上面頂著半個乒乓球,然后讓我和弟弟先打。我弟弟是區(qū)射擊代表隊的隊員,但幾十米外打這么小的東西還是頭一回。弟弟沒有打中,我的射擊結果也和弟弟一樣。父親笑了笑,接過搶、壓上子彈,舉搶瞄準,第一搶就打中目標。”
有一次粟戎生擦拭父親保存的幾支搶,將狙擊步搶的瞄準鏡取下來了,他很生氣,把粟戎生批評了一頓,然后耐心地解釋了隨便分解瞄準部分對射擊精度的影響。粟戎生說:“趁下一次射擊的機會,我們對搶作了重新校正。”
后來,粟戎生不僅搶打得好,陸軍地面武器他差不多都能熟練掌握。在他的客廳,四壁白墻,陳設極簡單,惟一引人注目的是沙發(fā)后面整整一堵墻上有他自己精心設計的、以“八一”軍徽為背景的木隔斷,上面擺滿了各種兵器模型,從搶械彈殼、飛機坦克到火箭導彈,讓人有誤入兵器博物館之感。在他的書房兼臥室里,墻上掛滿瞭望遠鏡、武裝帶、軍用水壺等野外生存用品。
粟戎生說,父親一生喜歡保存4樣東西:搶、地圖、指北針和望遠鏡。“比如有一個非常舊陋的硬殼指北針,只比5分硬幣略大一點,他也當寶貝收著。”而這4樣東西中,粟裕最喜愛的要數搶和地圖了。
粟戎生至今還記得,解放后,父親一直盯著臺灣地圖出神,后來臺灣地圖被移到書房門后,父親仍是望圖長思。
解放臺灣之戰(zhàn)的籌劃,毛主席點將要粟裕擔此重任。粟裕3次設計攻臺方案,在第3個方案中,粟裕認為:攻臺部隊以50萬人計算,共需千噸以上船只575艘。第一梯隊以6萬人計算,共需登陸艇2000艘,而現征集到的渡船不足第一梯隊需要量的一半。由此粟裕提議:“攻臺作戰(zhàn)如無絕對把握,不應輕易發(fā)起,寧愿再推遲。”由于朝鮮戰(zhàn)爭爆發(fā),攻臺計劃最終沒有實施。
粟戎生記得,父親曾對兒女們承諾:全國解放了,我就帶你們回家鄉(xiāng)會同。但后來粟裕再也沒有回過家鄉(xiāng),粟戎生也無緣陪父親踏上家鄉(xiāng)的土地,粟戎生推測:在父親眼里,臺灣沒有解放,全國就不算解放了,所以他無法兌現自己的承諾。
在部隊,粟戎生是一位讓戰(zhàn)士擁戴的將軍;在生活中,在退休之后,粟戎生以普通一兵嚴格要求自己——不變的是軍人的本色,不變的是父子難了的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