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然打算請王仆共進晚餐,他特意交代王仆不用趕乘公車,他會邀請對方乘坐自己的汽車。在平日生活中,王仆穿著樸素,經(jīng)常搭乘公車,很少開自己的汽車。王仆不會主動向王然談?wù)撟约旱墓ぷ,不過王然從王仆偶然間的只言片語中,可以猜測出對方的工作會經(jīng)常使用暴力。他與王仆出生在一個叫王家坪的地方,在這個城市中王仆是他唯一的同鄉(xiāng)。
在駕車前往餐廳途中,王然開始向王仆介紹自己的汽車:“車況老舊,不過保養(yǎng)的還算好,動力充沛,音箱也重新裝過。”他將音量調(diào)高,自己跟隨音樂哼唱。
“音響不錯,不過我更喜歡這個座椅。”王仆放低座位,閉上眼睛休息。

“是的,音響和座位都不錯。”王然興奮不已。
王仆估計這臺車可能還不及自己那輛SUV一半的價格,但他看著好友能夠滿足于這種簡單的快樂仍然滿懷欣慰。王仆初中輟學(xué)后就開始外出謀生,他不會忘記自己初到城市中的那種茫然。換過幾份工作仍然沒有起色,偶然的機會結(jié)識了楠哥。楠哥對這個身材中等略顯瘦弱的年輕人能否討回債務(wù)心存疑惑。王仆平日里言語不多,不過每次與楠哥講話都是神情專注;不同于其他同伴的暴戾之氣,眼神中流露出年輕人少有的冷靜和堅毅。心懷著在城市中立足的渴望,王仆為完成討債,無所顧忌地向借貸者大打出手。楠哥開始重新審視這個年輕人,一些年紀(jì)小的同伴對他也有了幾分敬重。王仆獲得的敬重,幾乎都伴隨著對他人的傷害。在一次討債中,一個小工廠的老板仰仗著自己身邊十幾個工人,嘴上叼根煙對著楠哥謾罵,那支煙一直被他銜在嘴里,煙霧和唾沫噴了楠哥滿臉。楠哥正準(zhǔn)備拿紙巾擦臉,王仆的拳頭已經(jīng)落在這個欠債者的臉龐,那根叼著的煙被打滅在嘴里,第二拳準(zhǔn)確地掄在鼻梁骨,擊出一聲脆響。這個人雙手捂臉,疼得叫不出聲音,緩了一陣才開始呻琴,鮮血從指縫中流出。王仆轉(zhuǎn)過身盯著所有的工人,臉色陰沉。這突如其來的出手,讓在場人驚呆,剛才握著扳手、拿著木棍還躍躍欲試的工人都猶豫地站在原地。一個小女孩哀號著跑過來,抱住滿臉鮮血的男人痛哭不止。男子強撐著疼痛安慰自己的女兒,叫工人將孩子帶走。女孩掙脫工人的手,緊緊地抱著父親,抬頭看著王仆。從來不畏懼陌生人目光的王仆,接觸到小女孩眼神的瞬間也不自覺地回避,他感覺到心里有種柔軟的東西被刺痛。他不愿意再看到女孩的眼睛,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剛才用力的揮拳,手指關(guān)節(jié)都被蹭破了皮。這件事情過后,王仆選擇用耐心的監(jiān)視和跟蹤取代了暴力,他開始用言語攻擊對方的要害。經(jīng)過多次嘗試,他已經(jīng)可以熟練使用這套方法,楠哥開始讓他做更重要的事情,王仆逐漸獲取了楠哥的信任。
楠哥在何卿丈夫的工程項目中投入了大筆資金。王仆很想為楠哥討回這筆債務(wù),卻沒料到這個年輕人在壓力下結(jié)束了自己的生命。王仆深知只要身處這個行業(yè),即便不使用暴力也無法避免對他人的傷害,他對王然目前安穩(wěn)平淡的生活自然生出些許羨慕。王然在這個城市讀大學(xué)的時候,生活拮據(jù),王仆告訴對方不用到校外打工,他會給予資助,他希望自己的好友能夠?qū)P耐瓿蓪W(xué)業(yè),將來可以憑借自己的學(xué)歷謀求一份體面的職業(yè)。
在這家有名的西餐廳,王然點了許多菜,這是他第一次到這種地方。王然估計自己的好友也從未進過這種昂貴的餐廳,但王仆卻是這里的?,不久前王仆還陪同楠哥在樓上包廂約請生意上的合作伙伴。王然言語中洋溢著興奮,主動向王仆演示如何有條不紊使用刀叉吃下盤中的食物。王仆坦然接受好友的熱情,善解人意地裝作不會使用這些西式餐具。
不久以后,又是在這家西餐廳,王然與一個女孩坐在這里用餐。他已經(jīng)可以熟練地使用刀叉,他熱情地為對方杯里添加飲料。“謝謝,不用了。”女孩用手擋住杯子,一臉冷漠。女孩開始認真地對王然講話,她感謝王然對自己的照顧,女孩認為他們可以保持普通朋友的關(guān)系,她說王然憑借自己的條件可以遇見更好的姑娘。女孩希望王然對自己放手,去尋找新的幸福。王然打斷對方:“我對你這么好,你為什么說這些話?要分手可以直接講,沒必要故意吹捧我,如果我真有那么好,你就不會提出分手,也不會對我講這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