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在關(guān)鍵時刻還想著我的顏面哦,其實社長的頭銜倒無所謂,倒是你這個新入社的攝影新人,有讓人記住的作品對你進入攝影界有好處。”
“可是我現(xiàn)在感覺自己江郎才盡,面試的作品都是在高中拍的,上了大學(xué)感覺自己突然木納了。”易心將兩只胳膊垂直放在桌上,頭耷拉在上面,所有的重量都給了桌子。“我年紀(jì)輕輕,就才思枯竭了,蒼天吶!”
“別著急,我們還有時間,我會幫你。”鐘禮充滿信心的成熟聲音給兩人又帶來了希望。
氣氛安靜了幾分鐘,“啊,我想到了,”易心像一只螞蚱樣在座位上跳了起來,“有一個地方,我們一定要去試試。”說罷,她迅速地拎上設(shè)備,抓起鐘禮的手往校門口跑。
“你帶我去哪里啊,也好讓在路上構(gòu)想下拍攝思路。”
“浣紗公園,到那會有新的構(gòu)思。”
城西的浣紗公園是易心從小到大的玩耍寶地,易心對自然的熱愛和對攝影的迷戀也是從那里開始。小時候她會省下幾個星期的零花錢,坐車來到這里觀看一年一度的攝影展。周末的空閑時間,易心定會去那度過,那兒的邊邊角角,易心熟悉在心,那里有一塊專屬她的秘密之地,讓她得意的是到現(xiàn)在還沒有其他人發(fā)現(xiàn)。
“心心,你有電話來了,衣服給阿姨晾吧。”張?zhí)m之接過易心手里的晾衣架和脫干了水的毛巾,打電話的正是老楊。
“嘿,老楊。”和老楊,他們不僅僅是上下級同事關(guān)系,還是朋友、是知己、是兄妹、是父女。
“丫頭,回來了嗎?”
“還沒,打算明天回去,出什么事了?”聽出老楊內(nèi)心的波動,易心趕緊問道。正常情況下,別人很少能從老楊的聲音里聽出異常,他的內(nèi)心一直如大海深處,在外面的人無法了解,了解的人,想必走進了里面。
“等你回來再說,回來記得找我。”如果不是樓下播報天氣的廣播聲突然想起,易心應(yīng)該能清楚地聽到電話那頭老楊的哽咽。
吃完早飯,易心陪張?zhí)m之去醫(yī)院做了體檢;貋淼穆飞,張?zhí)m之說:“心心,記得鐘禮小時候回家,一進家門他就會眉飛色舞地向我講述他在一天中發(fā)生的事情,有時候我忙,沒有及時地給予他回應(yīng),他就生氣,說我不尊重他,不聽他說話。后來鐘禮慢慢長大了,他對我說心里話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了,可就算他一句話也不說,就在他踏進家門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他今天過得開不開心,今天是不是和別人發(fā)生沖突了,是不是考試排名退后了,或者攝影作品又獲獎了······為人父母,自己的子女是最了解的了。父母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子女這輩子平安健康、開心快樂。”
“阿姨小心臺階。”易心伸手拉住張?zhí)m之。
張?zhí)m之拉住易心的手,“心心,你和鐘禮一樣,都是我的孩子,鐘禮愛你,阿姨也愛你,還沒見面的時候,看鐘禮拿回來你的照片,我就知道你和我們會成為一家人。家人最懂家人,也最希望家人快樂。阿姨希望你快樂,這樣阿姨才會放心。你不用太擔(dān)心我,失去鐘禮和他爸爸,我都挺過來了,還有什么可擔(dān)心的呢。”
綠燈亮了,過了這個綠燈前面就是天橋。“心心,活這幾十年,阿姨清楚,當(dāng)下的生活,眼前的人是最重要、最真實的。今天晚上和明天有大雨,回家的車兩小時后就有一班,回去吧。”
紅了眼眶,嗓子很疼,想說的話被堵住了,易心只有拼命地點頭。
大巴啟動的時候,易心抬頭看了看窗外的天空,蔚藍色的幕布上,鑲嵌了如煙團的云塊,幾只盤旋在頭頂?shù)难嘧酉駫煸谀徊忌系募堹Q,隨風(fēng)晃動。不知道東深城的天氣怎么樣,閉上眼睛,易心慢慢將頭靠向座椅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