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大一點之后，終于學(xué)會了反擊。
小姨很貪玩，每天總是偷跑到她的小女孩妹家去廝混，關(guān)鍵的是：她總會告訴我她去誰家了。每每外公要找她卻找不到的時候，就會跑來問我，我便裝作迫于外公強(qiáng)權(quán)的樣子，輕輕一抖就出賣了她。然后，我便在家坐等好戲開場了。
通常情況下，小姨都是被外公像拎小雞一樣拎回來的，然后，順手拿過一根棍棒或者掃把就開始一下一下地教訓(xùn)她，這時候，我多半都躲在堂屋或者廚房的門后，靜觀整個過程。
后來，小姨的智商突然就提高了，偷跑出去的時候無論我怎么威逼利誘，她都不會告訴我行蹤了。怎奈，她好姐妹總共才那么幾個，所以，外公不外是多跑幾家，但無一例外地能把她拎回來。
當(dāng)然，也不是每次她偷跑出去，我都會出賣她。
很多時候，在她糖衣炮彈的攻勢下，我都會想方設(shè)法地掩護(hù)她�；蛘撸驗閯e的錯誤要挨揍，我會偷偷把掃把、扁擔(dān)等一切可能成為“兇器”的東西藏起來；或者，在她挨揍的時候，我大哭以轉(zhuǎn)移外公的注意力，有時也會到鄰居家請外援。
我一直覺得，我跟小姨的革.命情誼，大概也就是從這些打打鬧鬧、冤冤相報中慢慢建立的。
流血的青年：
就這樣打打鬧鬧過了沒幾年，有一天，小姨跟一個男人離開了家。
這個男人，最開始由一個剃頭匠領(lǐng)著到家里來過一次，初見他時，穿著肥大的西裝，卷卷的頭發(fā)，大概因為緊張，看上去愣頭愣腦的樣子。我和老弟為了捉弄他，專門去田里摳了好多泥巴，搓成一個一個的小泥團(tuán)，躲在門后，趁外公專注聊天的時候，一顆一顆地泥團(tuán)往他的西裝上扔。他要專心應(yīng)付外公的問話，哪怕知道我們在戲耍他，也不敢動絲毫聲色，由得我們隨便玩兒。
外婆不太能看得上這個男人溫溫吞吞，怯頭怯腦的樣子，但最后架不住小姨的自愿，所以，這個傻乎乎的男人，最后還是成了我的小姨夫。
婚后的小姨大約也沒怎么改她任性貪玩的性子，小姨夫即便再溫吞，也會時不時地跟小姨吵嘴。那時候，我已經(jīng)上小學(xué)，剛好，小姨夫家離學(xué)校很近，所以，我便常常去他家玩耍，見過很多次他倆吵架的樣子。每次他跟小姨吵架，我便一副“威風(fēng)凜凜”地樣子在一旁威脅他：你再這樣，我要去告訴我外公了。似乎，在我們眼里，外公無所不能。
外公也的確因為他倆的問題，出面過很多次，每次對小姨夫都是半安撫半威脅。而對小姨，則每回都是嚴(yán)肅地教育，因為，畢竟已經(jīng)結(jié)婚，他是不能再隨意地打她了。
我和十五歲小姨上了床 自述我和我農(nóng)村小姨那點事
有一段時間，小姨和小姨夫都沒有固定工作，在家里偶爾做做臨活維持生活，外公擔(dān)心他們例得不好，每次有好吃的，都派我去他們家，請他們來吃飯。大概是感激我的不辭辛苦，有一次在他們家樓上玩兒的時候，無意翻到很多書，小姨夫便想也沒想就都送給了我�；蛘撸袝r候，小姨夫牽著馬到碼頭拉貨的路上，剛好我放學(xué)，他也會把我抱上馬，然后順道送我回家。
再后來，他們有了孩子，然后去了北京，就很少見到他們了。后來再見到小姨的時候，懷中抱著一個正在酣睡的嬰兒，已經(jīng)是兩個小孩媽媽的小姨，終于變得相對成熟，總算像個大人了。
如果沒有那次事故，小姨的人生大概也會這樣相對安穩(wěn)地度過了�；蛟S沒有大富大貴，但總有個疼她的人在身邊。
可惜……
那是我最早接觸的身邊人的死亡。小姨的丈夫——那個當(dāng)初被我和老弟捉弄的愣頭愣腦還不到三十歲的男人。
說來也很奇怪，小姨夫車禍去世的當(dāng)晚，我夢見他正站在我床邊喊我的名字。我一回頭，他就慢慢消失了。后來，據(jù)大家回憶：一向不愛買新衣服的他，那天突然買了一身新衣服，并且當(dāng)即則穿上了身，臨出門時，害怕小姨自己不會照顧自己，還對她多番囑咐。
我不知道死神降臨前是否對他有所提示�？傊�，以一種無比慘烈的方式，他再也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