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美啊!”阿秋脫口而出由衷地贊嘆著。眼前的一切無不透露著活的生機和希望,世界也因為有了生命而美麗著。在這一瞬,他猛然想起了自己的理想,想起了對生活的種種希冀,他想起了生活中種種的美好。如何能甘心就這樣死去?阿秋羨慕著面河中游動的水鳥,它們可真快樂!無憂無慮的在自己想去的每個角落里嬉戲著。“再沒什么比活著更幸福的了!”他喃喃道。
同年深秋,一個平平常常的日子。但因為這一天對一個人來說發(fā)生了不平常的事,那么這一天就不同于其他的日子,有了別的意義。但這一天對阿秋來說卻是永恒的痛,對這一個家庭來說也無異于是一場噩夢——永不會醒來的夢。
在這一天,阿秋同往常一樣,早早地吃了早飯,同工友們前往工地上干活。他是一個木工學(xué)徒,跟著師傅學(xué)了有大半個年頭了。他學(xué)得很用功,雖然他還沒有出師,但也能獨立干活了。工地上的活大多都是沉重而枯燥的,但阿秋卻干得很有勁頭。因為他心里始終裝著夢想,他期望著有朝一日能自己單干,當(dāng)個包工頭什么的。因為這樣他就能掙足夠的錢孝敬家中的老母,然后再買房買車,娶個媳婦……每每想到這,他總是不禁舒心地笑著,手頭的活計也越干越有勁,勞累的身軀也一下子變得輕松有力了,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氣。
可這一天剛到工地沒干多少活,阿秋就覺得眼前發(fā)黑,心慌的難受。豆大的冷汗掛在額頭一滴一滴的滴落在鋪滿灰塵木削的水泥地上;叵胫@一陣子他總覺得渾身無力,有時鼻子出血不止,還常伴有低燒,身體中的各個關(guān)節(jié)也隱隱作痛著。他一直以為是感冒所致,所以也一直沒在意,只吃點感冒藥。但十多天都沒見好轉(zhuǎn),反而身體的不適愈加嚴重了,F(xiàn)在又出了這檔子事,一種莫名的恐懼慢慢吞噬著阿秋的內(nèi)心。“我的去醫(yī)院查查。”阿秋捂著胸口低聲道。
阿秋同工頭也就是他的師傅鄭聶云請了個假,說是身體不舒服要去趟醫(yī)院。師傅待阿秋很好,生活中的各個方面都挺照顧。他知道阿秋生活很拮據(jù),于是就問道:“錢夠不夠?不夠的話就從我這里拿點。”說著就放下了手中的活計去掏口袋里的錢包。阿秋見此連忙謝絕了師傅的好意,他身上還有點積蓄,用不著麻煩師傅。他總覺得欠師傅的太多了,這份恩情他一直銘記著。“等我以后有了錢,我一定要好好報答師傅。”阿秋常常這樣想著。師傅見此也就不說什么了,只囑咐他路上小心些,身體不舒服就在家里休息幾天。阿秋一一答應(yīng)著。
望著阿秋獨自離去的背影,鄭聶云停下了手中的活,從口袋里掏出一直香煙點上,慢慢地抽了幾口。煙霧遮擋了他的視線,他瞇著眼,搖頭嘆息道:“不容易的孩子……”
同年年末,因為老家有事要處理的鄭聶云從省城的工地上驅(qū)車趕回鄉(xiāng)下老家,在家待了一個星期。把事情處理好準備返回城里的頭天夜里,阿秋的母親領(lǐng)著阿秋打著手電筒來到了他的家中。家中喂養(yǎng)的土狗對著這兩個陌生的來客奮力狂吠著,轉(zhuǎn)轉(zhuǎn)悠悠似有咬人的沖動。鄭聶云喝散了狂吠不止的家犬,就請客人進屋里說話。一番客套過后才得知是想讓阿秋跟著他學(xué)木工的手藝,鄭聶云欣然答應(yīng)了。這不單單是因為兩家是前后村的鄉(xiāng)親,平日里也頗有些交情。他也確實需要人手,另外看阿秋雖然年齡不大,卻生得本分聰敏,能吃苦耐勞,畢竟他是看著阿秋長大的。
另一個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他們家確實不容易,他同情著他們,也愿意幫助他們。阿秋的父親老來得子,在阿秋剛出生時就意外去世了。撇下了母子二人無依無靠的生活著,好在阿秋父親臨死前還為家里攢下了點余款。再加上阿秋的母親勤勞賢惠,日子雖然清苦,但也能湊合著過活。就這樣阿秋同著母親告別了鄭聶云就回家收拾好行李,第二天一早就揮別了母親跟著師傅去了城里。
阿秋站在醫(yī)院的走廊上手里拿著化驗單像跟木頭似的杵在那里。他的眼睛直愣愣的,已經(jīng)徹底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完了,一切都完了,完了,娘……”一瞬間淚水像決了堤的洪水一般涌出阿秋的眼眶,但他毫不知情,只任憑淚水在臉上流動著,仿佛沒了知覺。
“蒼天吶,我才二十三歲,我的人生才剛開始,我的理想還未實現(xiàn)。老娘含辛茹苦把我養(yǎng)大成年人,我才剛有能力報答她,你卻讓我的了絕癥。你不公平,不公平啊!你沒開眼啊!”阿秋在心里無數(shù)次的一遍又一遍地吶喊著。每在心里喊一聲,仿佛心尖就滴落一滴血,眼中就流出一滴血淚。整個世界都在他的眼前坍塌了,眼中的一切不再是棱明,而是血一般的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