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徽也笑道,我向來跟在母親身邊都學(xué)的是生養(yǎng)寬容心、慈悲心、歡喜心、坦蕩赤子之心。但,我畢竟是曹家夏侯家的女兒,從小便明白了該如何誅殺欲念野心,自己的和別人的都一樣。
柏靈筠一笑,轉(zhuǎn)頭對張春華跪了下來,道,既如此,妾便向夫人求個情。小沅素來膽大妄為,但一向服侍倫兒還算盡心盡力,請夫人不看在妾的面子上,也請看在司馬家骨血的份上,饒了小沅這一回,只要不罰她出府,怎么著都行。
張春華看了看夏侯徽,夏侯徽朝她點了點頭,她才道,適才小沅也認錯了。我呢,不耐煩見你們,也不耐煩管你們的事。你自己把自己的人調(diào)教好了,若再讓我逮到了,我小太歲的劍可不是擺著給人看的。到時候別說我沒知會你。
柏靈筠知道,罰不罰小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打壓她的氣焰。他們已經(jīng)得到他們想要的了。
她雙手貼額,伏在地上,拜首稱是。
如果說我這輩子曾愛過什么人,那一定是十六歲的他。
高個白凈少年,愛穿米白色的夾克,總是騎著摩托在巷子口呼嘯而過,衣服被風(fēng)鼓起來,像是半片翅膀。
那時候,我獨自一個人住在瓦片里最破的一棟房子里,隔壁是五十多歲,做皮肉生意的女人,每天晚上都有她的客人敲我的門,問我什么時候賣。
我用木板堵住門窗,不泄露一點光線,直到巷口的摩托車聲響起的時候,才慢慢的搬開,等著他出現(xiàn),他一手扶著把,帶著些輕佻問:“衣服洗好了嗎?”。
瓦片里的女孩們,像我這個年紀都已經(jīng)早早出去打工了,有些著急的,已經(jīng)做了母親,而我還在上學(xué),奶奶說,潘潘要讀大學(xué)的,所以我咬著牙上了高中,學(xué)費是奶奶的退休金,生活費就靠給這些男孩子洗衣服。
他們因為剛工作,正是肆無忌憚手頭松的年齡,總不耐煩搓揉那些洗不干凈的工裝和油污的外套,于是便扔給了我。
我沒有洗衣機和任何設(shè)備,我用一個補了又補的小銅鍋,把河水煮沸了洗,再用燒熱的銅鍋底一點一點熨平。洗一夜衣服,是五塊錢,正好是我一天的餐費。
那時候,我貧窮而沉默,從不招惹任何人,但是這并不妨礙我成為別人眼中的異類,瓦片里的人覺得我上學(xué)是一種無法理解的敗家行為,而我的同學(xué)則喜歡在我經(jīng)過之后做作的咳嗽,他們叫我“潘公交”,這個小城,瓦片里的女孩就是野雞的代名詞。
有一天晚自習(xí)結(jié)束之后,幾個女孩子帶著他們的男朋友攔住我,原因似乎是我沒有借其中一個女孩抄卷子,我記不清了,我只記得她們嬉笑著把我一下一下推到角落里。
“你不是很拽嗎?怎么這慫樣了?”
“聽說你墮過好幾次胎,身上都是楊梅瘡?”
“你不是騷嗎?讓我們看看吧!”
她們上來扒我的衣服,男生們嬉笑著錄像,我跟她們撕打著,發(fā)出野獸一樣的咆哮,這情景落在她們眼中越發(fā)好笑起來,他們用打火機燒我裙子的時候,突然不遠處傳來摩托車轟鳴。
那時候我和他還沒有說過話,但我知道他,瓦片里的小混混,我?guī)缀跏鞘暯谐鰜恚?ldquo;阿飛哥!阿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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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十六年來,對外界發(fā)出的唯一一聲呼喊。
他一腳踩在地上,看了一圈,認出了我,說:“怎么著?欺負我們瓦片里的人?”
“有你什么事兒!滾邊兒呆著去!”一個強壯的男生對他吼。
他似乎有些好笑,一遍摘頭盔一遍自言自語:“小兔崽子”。
那幾個男生比他年紀小,又是學(xué)生,根本沒有到他以一敵十的把他們打趴下這個橋段,他揍了兩個,這幾個人就四散著逃走了,他粗魯?shù)某吨鵀槭椎哪莻女生的頭發(fā),指著我說:“這是我妹妹知道嗎?再惹她老子剮了你的臉。”
那個女生的男朋友已經(jīng)跑遠了。
整個過程很平淡,不會超過五分鐘,對于愛上一個人來說,已經(jīng)足夠了。
在這件事之前,我對他的印象只是,騎摩托車,叫阿飛的少年。